總之這些活繁雜又瑣碎,乾起來是真的辛苦。
越靈:“是啊,這兩天天氣好,是得趁著時候,不然下雨的話就麻煩了。”
趙厚和越靈客套了幾句,李月一句話也沒插,她壓根不想搭理越靈,怎麼說呢,人比人,氣死人。大家一樣是知青,其他人累死累活在大太陽底下拚命乾活,就想著多掙點兒工分填飽肚子。但越靈偏就特殊,她媽媽一天天拿著滿工分不說,她自己也嬌氣,跟著一群孩子打豬草每天混個兩工分,全村哪有像她一樣自在輕鬆的。
越靈可不知道李月在心裡不忿,她隻在知青宿舍住過一兩天,大家根本沒有多熟,頂多碰見了客氣幾句,除了張曉夢跟她有來往,其他人自從她搬走了就沒見過幾回。
到了家門口,越靈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對了南南,你爸他們走了,你家大門是不是鎖著,你有鑰匙嗎?”
南南:“我家門口的大石墩子下麵還有個鑰匙。”
越靈比了比南南的個頭,就算有鑰匙這孩子也夠不到門上的鎖子啊,“走,我跟你過去看看。”
南南點頭,晃著越靈的手走到自家門口,但他在石墩子下麵摸了半天也沒摸見鑰匙,明明以前他們出門一直把鑰匙放在這裡的,怎麼會不見呢!
越靈看南南找了半天都沒找著鑰匙,她猜想可能是南南那個繼母搞的鬼,她上前把南南拉起來:“算了,彆找了,你今晚在姐姐家住一天吧,正好晚上還能陪姐姐說會兒話呢!”
南南聞言眼睛發亮地看著越靈,他有些害怕,又有種莫名的期待,“其實,我去奶奶家也可以的”,南南不想給越靈添麻煩,他又把頭低了下去。
“就去姐姐家,你忘了,姐姐家診室隔間裡有好幾個床呢,你就睡那裡!”南南奶奶根本不待見南南這個孫子,她有一次還撞見那個老太太捏著南南的耳朵踢他,想想也知道,這孩子去了他奶那根本沒什麼好事。
沒給南南猶豫的機會,越靈直接拉著他回了自己家,南南被拉得一踉蹌,他抬眼看了一眼自己被握得緊緊的手掌,無聲地咧嘴笑了笑。
“靈靈,這是?”越詩聽見女兒的動靜,她從房裡出來,就看見女兒手裡牽著一個陌生的孩子。
南南剛進越家的院子還有點拘謹,他害怕靈靈姐的媽媽不喜歡自己,但等越靈跟媽媽解釋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越詩摸了摸他的頭後,他的擔心就消失了。
“行,那晚上就讓他在這睡一宿”,這也是個可憐孩子,攤上了一家子不靠譜的長輩。
就這樣,越家小院迎來了第一個留宿的小客人,為了招待南南,越靈下午專門包了韭菜雞蛋餃子,韭菜是昨天在山上掐的山韭,特彆嫩,雞蛋是找村裡人換的,越詩生火,越靈和麵,南南也不閒著,他搬了一個小板凳坐在灶房門口摘韭菜。
包餃子的麵要和得稍微軟一點兒,越靈和好麵後用一個大碗把麵蓋住讓麵醒勁兒,她從案板上麵的舊櫥櫃裡拿出五個雞蛋在碗裡打散,然後把南南摘好的韭菜清洗乾淨切碎,灶上的水燒開後先把兩個暖壺灌滿,越靈拿熱水給南南衝了一杯糖水在旁邊晾著,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越靈麵前的案板上已經堆滿了皮薄餡大的餃子。
水裡燒了三開後,餃子一個個白瑩瑩的浮在水麵上,料汁是提前調好的,鄉下的鐵鍋特彆大,七八十個餃子一鍋就下完了。
南南發誓,這是他吃過最好吃的飯了,白麵啊,他在家裡彆說白麵了,就是拉嗓子的雜合麵都沒吃飽過。
三人吃飽喝足在灶房收拾的時候,江建民進來了。
“呦,南南,你怎麼在這兒啊?”江建民這話剛問出口,就一拍腦袋,自己回答道:“哦,對了,你爸媽今天不在,他們昨天跟我請的假,我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
越詩:“這孩子家裡大門鎖著,孩子手裡沒鑰匙,我就先讓他在我們這住一宿,對了,隊長你來是?”
江建民麵帶喜色,聲音拔高:“越大夫,我可是給你帶來了天大的好消息,你之前不是說自己對西醫不太懂嗎?這不,正好縣醫院要給咱們各公社的赤腳醫生做培訓,我今天去鎮上路過衛生院的時候剛好看到上麵貼的通知,報名時間前天就截止了,我硬是拉著衛生院的領導說了半天,最後他們終於同意把你的名字加進去了,不過啊,這事兒趕得急,報名的人明天就得在鎮上集合,縣醫院統一派車把人拉回醫院,你看你這兒能去不?有什麼困難沒有?”
越詩聽完喜形於色,她當然沒問題,不過想到女兒,她來這兒這麼久,還沒跟女兒分開過呢!
越靈發覺媽媽的眼神看向自己,她一打眼就知道媽媽在擔心什麼,“媽,你就去吧,我都這麼大的人了還能照顧不好自己,你看我做飯什麼的不是挺好嗎?這次的機會多難得啊,你可得把握住啊,再說你在家看了那麼多醫學書,總得去醫院上上手啊……”
越詩被女兒說服了,她又問江建民:“隊長,培訓大概多長時間啊?”
“往年基本上都是兩個月,這次應該也差不離,你就安心去學習吧,越靈這裡,我幫你照看著。”
越詩:“那行,我去,隊長,明天幾點從這走?”
江建民:“醫院的車說好九點在鎮衛生院接人,你今天把該拿的東西都收拾好,明天早上八點我來接你,我趕著驢車送你到鎮上,四五十分鐘也就到了。”
“那行,謝謝隊長,真是麻煩你了”,越詩一臉不好意思。
江建民擺擺手,他這也是為了村裡人著想,前幾年那種半吊子赤腳醫生給人看病,還有把人看死的,你說嚇人不嚇人。人吃五穀雜糧,平時哪家沒有個頭疼腦熱的,村裡有個好大夫比什麼都強。
江建民走了之後,越靈先是把南南哄睡著,她本來還擔心南南年紀太小,不敢一個人睡,沒想到他剛躺在床上沒一會兒就打起了小呼。
越靈給他掖了掖被角,小心翼翼地退出來,她不知道的是,她剛關上門,床上睡著的孩子就睜開了眼睛。
今天大概是南南最開心的日子了,不用挨打,不用餓著肚子,有溫柔漂亮的越阿姨和靈靈姐陪著他,他還吃了以前從來沒吃過的白麵餃子,晚上還能睡在軟綿綿的床上,蓋著暖和的被子,他真希望以後天天都能過著這樣的日子,南南這樣想著,嘴角彎彎地進入了夢鄉。
越靈直接去了媽媽的房間幫她收拾東西,她前世在國外看秀的時候買過一個複古的拉杆皮箱,她把那個皮箱弄出來,把好些適合這個季節穿的秋裝給塞進箱子裡,大多是一些適合秋天穿的風衣和打底衫,當然,款式和做工是向華僑商店掛著的樣品看齊的。
出門在外,穿得體麵更容易得到彆人的尊重,先敬羅裳後敬人,這句話說得是有道理的,反正這裡又沒人知道她們母女的底細,吃穿稍微講究一點,不熟悉的人隻會覺得你家裡條件好,畢竟社會上有錢人還是有的,不然省城那些華僑商店是開給誰的呢!
箱子裡除了各種衣服,越靈還往裡麵塞了兩雙做工細致,款式簡約的黑色皮鞋,還有一塊樣式簡單的手表,最後,她用一個小袋子把越詩會用到的牙膏牙刷和各種護膚品裝起來,最後又在箱子裡尋隙塞了很多能久放的吃食,甚至還放了兩瓶老乾媽在裡麵。
越詩從頭到尾看著女兒給自己收拾東西,她聽著越靈嘴裡念念叨叨的,心裡的暖意湧上心頭,最後東西收拾好了,她隻在箱子裡放了幾本最近在看的醫學書。
第二天早上,江建民七點五十就趕著驢車停在越家院子門口,越詩穿著駝色的風衣,腳上蹬著小皮鞋,頭發被越靈紮成那種非常有氣質的低丸子頭,她拉著一個箱子出來,這一身行頭可把江建民給震住了。
“越大夫,你這簡直像是省醫院的醫生了,前年我大兒子住院,我去省城看他的時候,省城裡的女醫生穿的就是你這樣子”,江建民算是看出來了,越家這對母女家裡是真不差錢,這身行頭,怎麼看都是華僑商店的貨色,這年頭,能拿出僑彙券的家庭怎麼可能是一般家庭?就是不知道她們為什麼會來下鄉,而且越靈在村裡每天乾著打豬草的活兒,基本掙不上什麼工分,也沒見人家害怕分不到口糧斷頓兒,顯然心裡有底不怵這個。
越詩一笑:“這都是以前壓箱底的衣服了,這不要出門嗎?可不得穿得體麵點兒。”
時間不早,兩人說了幾句後,江建民幫越詩把行李搬到車架上,越靈帶著南南一大早就去上工了,越詩把大門鎖好,坐上驢車匆匆往鎮上趕,到鎮上時是八點五十,縣醫院的車很快就停在衛生院門口。
越詩上車了之後才發現,車上已經零零散散坐了七八個人,看來這車是一路走一路接人的。
從越詩上車以後,全車人的眼光就聚集在她身上,因為她長得實在漂亮,而且穿的衣服也洋氣極了,讓人一點兒也不敢相信她是附近鄉鎮的赤腳醫生。
越詩坐這種車容易暈車,她上來找了處臨窗的空座位開始睡覺,就這麼一路睡到了縣醫院。
縣醫院這次派去接人的有兩輛車,總共算下來有三十個人來縣裡學習,越詩跟著人群從車上下來,剛好一台擔架從她麵前經過,她沒注意到躺在擔架上的人,但擔架上的人看見她時卻驀然狂喜。
陳博毅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見了誰,他回過神,連忙喊著讓抬擔架的人停下,卻被一旁跟著的王貴軍喝止,“團長,彆鬨了你,治傷要緊,有什麼事兒回頭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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