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硯:“那咱們就回去吧,牛車還在外麵,你抱著南南,我去趕車,順便把飯盒給還了。”
越靈自然答應了,衛生院消毒水的味道特彆大,這裡細菌也多,小孩子身體抵抗力差,在這裡呆久了不是好事。
江硯在衛生院水池邊把飯盒洗乾淨,越靈用毯子把南南裹住,把他的臟衣服讓江硯放到牛車上,三人跟剛剛給南南上藥的醫生告了彆便駕著牛車回去了,江硯在路過國營飯店的時候停了一下把飯盒還了回去。
這會兒正是半下午,太陽光不是那麼烈了,江硯不像來時那樣急著趕車,牛車在鄉間土路上晃晃悠悠,南南被裹得嚴嚴實實窩在越靈懷裡,越靈嘴裡有一句沒一句地哼著歌,指著路邊的野花野草給南南看。
南南看看前麵車架上趕車的高大身影,又看看一臉笑意看著他的越靈姐姐,他咧開小嘴無聲笑著,要是他能跟越靈姐姐和江硯哥哥永遠在一起就好了,他心裡這樣想著。
車子慢慢悠悠一個多小時才回到十柳村,才到村口,就看見一群人在大隊部門前的大樹下蹲著說話,有人看見江硯趕著牛車回來了,忙上前跟他說話。
“江硯,聽說你把江六六打了,真的假的,欸喲,這是小越知青,怎麼還抱著南南?”這是剛才沒趕上看熱鬨的,雖然已經聽了些傳聞,但還想從江硯嘴裡知道些消息。
沒等江硯回答他,另一個人已經出聲:“那還能有假,剛才江老頭和隊長拉著江六六回村的時候我正好撞見了,江老頭跟我說了,江六六被打得不輕,光頭上就縫了八針呢!他在衛生院給人掏了好幾塊錢的醫藥費!”
江硯聽了他們的議論沒說什麼,他使勁兒一甩鞭子,老牛蹄子噠噠噠地小跑起來,他的聲音回蕩在空氣裡:“我先帶著南南回去了,你們有什麼事兒問隊長吧。”
江硯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麼了,打了人不說,還完全不想戴上平時那副與人為善的麵具,就像剛才那幾個鄉親盤問他的話,放在平時,他就算不喜歡,也會找個理由好好將人打發了,但是今天,他完全一點兒都不想理會那些人。
對他來說,江南南完全就像另一個他,他之前見過不少回江南南挨打,但他從來沒有管過,何必管人家的閒事呢,他小時候不是一樣沒人管,不是一樣被往死裡打,但是他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小時候江民安和鄭小翠往死裡打他的時候,他也向周圍的鄰居大娘大嬸求救過,但大多數人就像今天在江南南家看熱鬨的那群人一樣,幾乎沒有人會管你的死活,口頭上勸兩下,過後道一聲可憐,你的苦痛在他們嘴裡隻是談資,極少數幾個人可能會出手幫忙,但你是千萬不能指望他們的,這一時的心善,除了雪上加霜之外沒有任何好處,就像如果江南南過後被送回家,他的境遇隻會更可憐而已。
他小時候也是,心善的鄰居一時衝動把他帶回自己家,到吃飯的時候就後悔了,畢竟他要是在人家家裡多吃一粒米,人家自己的孩子就要少吃,所以才過了不到一下午的時間,他就被送回家了,回去後,是變本加厲的虐打和咒罵,從這之後,他就不指望旁人了。
所以他都能自己熬過來,江南南憑什麼不能自己熬過來呢。再說江六六雖然對江南南打罵不忌,但好歹沒有真的想弄死他,但江民安和鄭小翠卻是真的想要他死的。
他七歲那年,鄭小翠有一陣看他的眼神不對勁,破天荒地那天下午竟然給他吃了頓飽飯,還給他買了塊糖,他以為媽媽終於看到他的好了,結果呢,他被騙到山上,就是越靈上次落水的那個水潭,鄭小翠把他推了下去,他掉到水裡,撕心裂肺地喊著鄭小翠救他,但鄭小翠頭也不回地走了。
是的,她走了,留下他一個人在水裡掙紮,幸運的是,他並沒有死在那個冰冷的水潭裡,陳虎的叔叔那天回附近村裡的丈母娘家,一行人上山采蘑菇時聽見了他的呼救聲,於是他得救了,他在陳虎叔叔的丈母娘家呆了一下午,之後便要一個人回家,陳虎叔叔要送他,但他拒絕了。
回去的路上,他一個人吹著冷風,他怎麼想也想不通,村裡人不是說男孩子值錢嗎?那為什麼他的爸爸媽媽一點也不喜歡他呢?甚至到了要殺了他的地步。
快到家的時候,他迎麵碰上後巷的大娘,大娘一臉驚奇地跟他說:“江硯,你剛剛跑哪兒去了,你家門口剛才停了個軍車,裡麵下來好幾個軍官,還有個老爺子,穿著一身軍裝,瞧著特彆氣派,哦,對了,人家還問你媽說怎麼不見你人,你媽說你不知道去哪玩了,哎,可惜了,你沒湊上熱鬨,那群人下午就走了。”
江硯好聲好氣地問過那個大娘,他大概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偽裝自己的吧,見了誰都客客氣氣的,一副老實乖巧的樣子。
回到家,鄭小翠和江民安見他跟見了鬼似的,鄭小翠結結巴巴問他是怎麼回來的,他裝作一副聽不懂的樣子,直接說自己在外麵玩夠就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瘋了,果然不能隨便立f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