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建民把梁振華安排在越詩母女之前住的那個小院裡, 江硯把自己住的那棟院子還給了江家,也跟著搬進了越靈那座小院。
江民安被帶走後,關於他的傳言在十柳村傳得沸沸揚揚的, 直到他在縣公安局交代完所有的事情後, 江建民才把真實情況告訴了村民。
村裡人大吃一驚, 誰能想到一向沒什麼本事的江民安和鄭小翠竟然有那麼大的膽子,把自己親生兒子和主家的孩子掉了包, 一邊讓自己兒子在富人家吃香喝辣的,一邊對彆人家的孩子拳打腳踢, 這實在太喪良心了。
江民安被抓後被判了無期徒刑,在周國濤的招呼下,他直接被送到礦區改造,江家人害怕受連累,權當家裡沒這個人一樣,江民安的老婆趙寡婦直接跟他撇清了關係。
江大鵬也算鬆了口氣, 他之前被江硯收拾怕了,又因為江民安的緣故, 他總是擺脫不了江硯,這下好了, 他終於跟那個煞神沒什麼關係了。
當然,隨著江民安的鋃鐺入獄,村裡好些有女兒的人家可算悔青了腸子, 江硯一下子就成了軍區大領導的孫子,他的前程還用說嘛?她們要是在他還沒認回去的時候早早下手, 江硯現在哪能便宜越靈一個外鄉人,早就成了她們自家的女婿孫女婿了。
就連江建民的媳婦李紅紅也有些悔不當初,晚上, 她在油燈下織毛衣的時候,忍不住拿腳踢踢在炕沿上洗腳的江建民。
“當家的,你說我是不是傻,甜甜老早就喜歡江硯,這我是知道的,可我總想著他家裡一堆爛事兒,又沒什麼家底兒,就攔著沒讓甜甜老去找他,要是我當初沒攔著,說不準他早就跟咱甜甜處對象了,甜甜也能跟著他一起去城裡了。”
江建民用擦腳布擦乾腳掌,斜眼看了老妻一眼:“你可得了吧,當初不是還看不上人家?現在知道人家有來頭又後悔了?可彆把你那嫌貧愛富的一套拿到孩子麵前,沒得都給你教壞了。”
李紅紅橫他幾眼:“你清高,你不嫌貧愛富,怎麼,你就不想甜甜嫁個條件好的人家?合著你還想讓女兒回這山溝溝來吃苦?”
江建民把洗腳水往門外一潑,隨即關門進屋道:“我當然也想甜甜找個條件好人品好的,江硯人是不錯,可人家又不喜歡你女兒,再說你以前對江硯可不算太好,現在人家管你是老幾呢,而且你也不看看,人家江硯現在是什麼條件,門當戶對四個字可不是白說的。”
見妻子頗有些不服氣,江建民又道:“江硯給我透過口風,他再過幾個月就要去當兵了,你想想,人家親爺爺是軍區的將軍,今後的路還用愁嗎?你想想,咱們家文練當了幾年兵了,現在才是個排長,可江硯呢,我跟你說,人家進去指不定沒幾年就升上去了。那麼大好的前程,他以前都沒看上甜甜,現在更不用說了,再說甜甜是長得比越靈好,還是家世比越靈強?可把你那心思歇歇吧。”
李紅紅聞言心裡更不甘了,她大兒子在部隊打拚了這麼多年,要是江硯是她家女婿,那兒子的前程也就不用愁了,唉,這事可真是越想越心裡撓得慌。
還有越靈,這也是位真人不露相的主兒,她親外公竟然也是位首長,早知道這樣,她就該在越靈剛下鄉的時候,鼓勵兒子去追她,千金難買早知道,不單是因為家世,關鍵她家裡的這雙兒女是真喜歡那兩人啊。
可到底人算不如天算,人家兩個門當戶對的互相配對了,她家裡女婿兒媳是一個都沒撈著。
心裡悔恨難當的自然不止她一個,也不止村裡人,就連知情裡的某些人也深恨自己當時有眼不識金鑲玉。
葉瑩瑩尤其如此,她自認為長得不比越靈差多少,可她當初雖然覺得江硯長得好,可心裡嫌棄他是農村人,就沒跟他多接觸,哪裡想到他還是隱藏的高乾子弟!
現在好了,她試著跟江硯搭了兩回話,可都被他似笑非笑的樣子弄得打了退堂鼓,他雖然沒有露出鄙夷的表情,可那似乎能看穿她內心的目光還是讓她尷尬得望而卻步。
不同於村裡人的心情騷動,越靈和江硯這些天過得頗為舒服,托了梁振華的光,這幾天他們家的水果、罐頭和各種米麵油年貨就沒斷過,梁振華的級彆高,他在這裡修養,市裡和縣裡快把他像國寶一樣供起來了,東西多了,自然就便宜了家裡的兩個小的。
還有南南,越靈不知道江硯怎麼跟江六六一家談的,但結果無疑是好的,南南自從回來後,就一直跟他們住在一起,江六六和秋荷夫妻卻一次都沒上門過。
這天是農曆臘月二十九,前兩天才下了一場雪,屋外門簷上掛著一條條冰棱子,就連灶房的水缸表麵都結了一層冰,一出房門,冷氣鋪麵而來,遠處的群山上罩著一層雲霧,看著模模糊糊的。
越靈和江硯一大早就起來在灶房剁餡包餃子,警衛員同誌給炕筒裡加填了些柴火,炕上摸著還是暖呼呼的,南南賴了一會兒床,梁振華這會兒在房間裡給南南穿衣服。他跟這個孩子相處久了,倒是越來越喜歡他了。
越靈正在案板上剁餡,忽的,她手下一停,轉過頭問江硯:“欸?你聽!外麵是不是有車響?”
江硯鬆開風箱仔細一聽,好像是有些聲音,但還沒等他說什麼,越靈就放下切了一半的白蘿卜出去看熱鬨了,他隻能無奈地搖搖頭,繼續她剛才的事。
而門外,越靈見到了個熟人,是周老爺子的警衛員,他的車就停在原先江硯住的院子前。
那人跟越靈打了招呼後,就打開後座車門把一個男人從裡麵拖了出來,被拖的那人個子不高,臨下車還死死抱著車裡的靠背,嚷嚷著要回去。
得,越靈猜到這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