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免歎氣,隨後又想起方才看到的秦池,比較了一下兩人的麵色,猶豫了一下,嘴上說道:“你知道的,從小你這病,全家都很擔心。”
“這次做了手術,醫生也說恢複不錯,至少能抗個二三十年,”傅雪皓拍拍他的肩膀,“你又不和正常孩子一樣,普通人能做的事,你還是少做為妙。”
病人總是被囑咐著不能吃這個,不能喝那個,連熬個夜都像是罪過。
傅雪宇臉色暗淡下來,他嘟囔著:“好吧。”
最後,還是有點不死心:“我敢說,和我一個年齡段的病人肯定都是跟我一樣的作息……哪有人能像林醫生說的那樣,老年作息,天天早睡早起啊?”
護士手推著小推車,拿著剛從隔壁病房要到的單子,似乎有所困擾,在走廊上看了單子一秒中,沒辨彆出上頭的藥品名字,遂敲了敲林毅醫生的辦公室門。
“請進。”
“林醫生,這上麵的是什麼字啊?”
護士顯然是剛從醫科大學過來實習的實習生,對林醫生的手寫字體還不太熟稔,為了保證信息準確,不得不貿然敲門詢問。
林毅告知了護士藥品名字後,注目著護士離開,離開時,護士忙著推小推車,也沒顧得上將門關死。
於是,坐在走廊邊的傅雪宇、傅雪皓兩人,就聽到從半開的門中,林毅醫生問秦池及家屬的話:
“最近作息怎麼樣?”
“晚九點到十點左右入睡,早上八/九點醒。”
回答的是牧雲,他的手搭在女孩的肩頭,女孩在他說完後,嗯了一聲,以作認可。
“很好,你這種作息我就很喜歡,年輕人呢,少熬夜,對身體總是好的。”
這個對話,入了傅家兄弟倆的耳朵。
傅雪皓不輕不重地掃了傅雪宇一眼,哼笑一聲。傅雪宇默默地抬起臉,蓋住表情,悶聲悶氣說:“我……哎,秦池肯定是有她男友天天管著,才這麼乖的。”
傅雪宇的挽尊,讓傅雪皓又是一句冷哼:“我和爸媽也天天管你,你怎麼不乖呢?”
很快,房間裡又傳來林毅的問話。
“最近有出現什麼胸悶氣短的情況嗎?”
頓了一頓,秦池開口:“前幾天,我在學校考完試,小憩了一會,醒來胸悶,很難受。”
這點讓林毅起了點警覺心,他低頭在病曆單上批注了幾行字,讓她一會去做個更詳細點的檢查。
之後,就是林毅和秦池聊了點家常,他問她最近吃了點什麼,喝了點什麼,平日裡的活動有哪些。
今天是六月二十八,盛夏時節,立秋還得等個月把天,在外頭走動時,總是熱得人心情焦躁不已。好在醫院內有空調,走廊上的窗戶也開著,對流風呼呼吹,讓人感到幾分涼爽之意。
傅雪皓看著牧雲用手指輕輕地卷起年輕女孩落在肩頭上的一縷黑發,纏在手指上,他的動作很輕微,沒有驚動正在和醫生說話的秦池。
秦池聽著醫生對她的叮囑,很乖地點頭:“好,我知道了,回家後會聽您的話。”
林毅也滿意她的表現,傅雪皓總覺得林毅醫生麵對秦池這小姑娘時的表情,比對著他家這不省心弟弟要柔和很多。
再深入想想,也挺好理解:秦池挺乖,又聽醫囑,又早睡早起,不做網癮青年,做醫生最願意看到聽話的病人了。
想到這裡,他搖著頭,瞪了傅雪宇一眼。
傅雪宇捧著臉頰,若有所思地看著門內青年與女孩的背影,冷不丁來了一句:“哥,你說我要是活得不久……”
“閉上你的嘴,傅雪宇。”傅雪皓頓時變色,他惡狠狠地罵道,語氣嚴厲到嚇得傅雪宇往後一仰,驚慌失措地瞪大眼看他。
傅雪皓用手指敲了下他的腦門,很凶,也很惱怒:“這種話給我少說,一點也不吉利,聽到沒?”
傅雪宇訥訥地點了下頭,悄悄看了他哥一眼,最後,跟隻小鵪鶉似的,貼到他哥身邊,認真道了歉,才說起方才自己之所以這麼說的原因。
“我其實是看到秦池和她男朋友,忽然想到秦池的病。”
“我還能動個手術治療……”
“她好像連特效藥都沒法吃,手術更不行了。”
傅雪宇的最後一句,落在傅雪皓耳中,讓他想起了二十年前,知道弟弟被檢查出先心病時,那種感同身受的悲涼。
醫療技術已經足夠發達,才能讓傅雪宇靠著手術撿回一條命,讓他能多活個幾十年。
而秦池?
沒有特效藥,無法動手術,隻能保守治療。
看起來就是等待死神的召喚,接受注定迎來的香消玉損。
青年的手還落在年輕女孩的肩頭,指尖纏繞著黑發,日光在他的身形輪廓上打下淺淺陰翳,讓他和她,看起來像是從畫裡走出來的人。
他的側臉,在半開的門扉中清晰無比,垂下的眼睫,於下眼瞼處打下一層陰影,鼻梁高聳,神情專注。
他輕輕地將女孩的秀發繞在指間,像是做著什麼隱秘而不可告人的事。
……以指結發。
——結發相從期白首。
傅雪皓的腦中,不知為何,忽地蹦出了這行詩,竟驚人、意外地符合他所見所看的眼前這一幕。
他久久沉默,說不出話來。
作者有話要說:秦池(主身體):認真聽醫生說話,回答問題。
牧雲(回答了部分問題後,沒有他的事,遂開始無聊玩頭發)
完全意識不到彆人怎麼想,因為女生在無聊的時候就是愛玩頭發嘛(理直氣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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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有事,所以10號更新就先寫這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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