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知道讓明樂忍,隻知道要做個孝順兒子,愛護弟弟的哥哥。
是,他是愛明樂,用軍功換走了明樂,但是他在心裡也是輕視明樂的。
他覺得是他給了明樂新生,那麼明樂就應該對倪家順從,不該有任何要求。
他覺得明樂又瞎又沒娘家,是高攀了他,所以父母兄弟對明樂挑剔和欺壓都是應該的。
陸澤恨,恨自己來的太遲了。
短暫的沉默讓明樂心沉到了深淵,“不行嗎?”
“怎麼會不行?”陸澤笑了笑,“小柒說的,都行,我現在就放他回家,讓太醫給他診治。”
“真的?”明樂抬起頭,驚喜的望著陸澤,陸澤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真的,我現在就下旨。”
陸澤把富正叫了進來,讓他把倪戰放了。
“謝謝你,皇兄。”明樂說完,急急的吃著東西,差點噎著了,看得陸澤心疼死了。
不一會兒,明樂吃完了,“皇兄,我現在可以回家了嗎?”
“不急。”陸澤深深的凝視著她,“再在宮裡多住幾日,哥想你了。”
八百年了,哥真的很想你,小柒。
明樂有點猶疑,她從來沒和皇兄親近過,陡然一下如此,很不適應,也很惶恐。
她本能的就想推辭,可是看著陸澤那雙悲傷的眼睛,她的心就像被千萬隻針紮一樣疼。
她輕輕的點頭,看見那雙悲傷的眼睛迸發出了強烈的喜悅,看見陸澤像個孩子一樣吩咐把偏殿打掃出來,看著他拉著她的手,在她掌心放上一顆晶瑩剔透的雪白藥丸。
“這是什麼?”明樂把藥丸放在鼻尖,有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淵博,吃了它,你就等同於看完了這個世界所有的書,不會再被任何人嘲笑。”
616看不下去了,“宿主,你不是一向都是讓彆人自己學嗎?”
“我的妹妹為什麼要受那個苦?”
陸澤毫不猶豫的在意識海裡反駁。
616:“……”
宿主的三觀,偏的不是一點點啊。
陸澤:“你一個壞男人係統有資格說我嗎?”
616:“……”
須臾,明樂沒有吃,將藥丸還給了陸澤,“皇兄,我從小就知道,任何東西都是有代價的,不是自己的不能拿。”
“這是我給你的。”陸澤有幾分固執的說道:“我給你的,就是你的。”
“皇兄,謝謝你。”明樂還是堅持,“我想自己學。”
陸澤無奈的笑了,與有榮焉的說道:“小柒果然是小柒。”
“皇兄,你為什麼叫我小七?是因為我排行第七嗎?”
因為她是父皇的第七個女兒?
“因為你是小柒。”陸澤掠過了這個話題,過往的慘烈今生不該再提。
既然仇已報,人已死,這一世的她又何必知道以前的故事,徒增痛苦呢?
陸澤嘴角噙著一抹淺笑,“小柒,以後,哥教你讀書識字。”
“嗯。”明樂乖巧的點頭。
晚上,明樂睡在陸澤寢宮隔壁的偏殿,看著那天邊的彎月發呆。
她從來沒見過這麼美的夜晚。
好像做夢一樣。
夢裡,她的皇兄對她很溫柔,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如果這一場夢不會醒該多好?
倪府。
倪戰皮開肉綻的被送了回來。
倪母哭的暈死了過去,一家人手忙腳亂的把他抬進屋內,正在著急忙慌的著人去請大夫的時候,太醫院太醫首領,傅詢來了。
這太醫院太醫首領官拜三品,比倪家全家人的官職都高,一家人隻能候著。
開了藥房,紮了針,傅太醫說道:“沒有傷到肺腑,都是皮外傷,按時上藥,休息幾日就好了。”
“那就好 ,那就好。”醒了過來的倪母一邊抹著眼淚一邊罵著,“都是明樂那個掃帚精,好端端的居然把□□給帶到家裡來了,給戰兒招禍事!”
“說什麼呢?”倪父瞪了倪母一眼,對著傅太醫努了努嘴,仿佛在說沒看見外人在嗎?
倪母住了嘴,可這三房媳婦知道這禁/書是她栽贓的,自然心虛,她立刻接嘴道:“母親說的對,那明樂一準兒的是個掃帚星轉世,咱大哥好不容易積攢的軍功,若不是為了娶她,說不定還能再升一級,都讓她給毀了,現在還差點害死大哥,她要是死在宮裡還好,要是活著回來了,定要叫大哥休了她!”
“明樂一個盲女拿禁/書做什麼?”傅太醫看不下去了,擦乾淨了手,提了一句,鄙夷的掃了一眼屋子裡的人,轉身走了。
今兒個,本來不該他當值,他早早的歇下了,是富正公公親自把他叫醒的。
可是皇上看在明樂公主的麵子上放了那倪戰,又給了恩賜讓他來診治。
可笑這倪家人搞不清形勢,在這裡嚼舌根子。
看著傅太醫不悅的離開,倪父怒斥道:“你說說你們,家醜不可外揚,有什麼話等人傅太醫走了再說,現在好了,詆毀皇家,要是傅太醫多嘴給宮裡的人提上那麼幾句,咱們還要不要命了?”
“明樂有那麼重要?”二房媳婦輕蔑的哼了一句。
就明樂誰不知道根本不得寵?
不然,她大哥拿了那麼多軍功怎麼就隻給她換了一個沒封地的明樂公主稱號?
嗬嗬,要是沒今兒這事兒,皇上說不定都忘了自己有那麼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子!
”明樂不重要,皇家的顏麵至尊無比,你們難道忘了皇上是什麼性子了嗎?皇上喜怒不定,誰知道什麼時候就不小心得罪他了?遭此一劫,以後都給我夾起尾巴做人知道了嗎?”
沒人回答,大家顯然都有些不服。
倪父怒而拍桌,“回答!”
“是,父親。”二房三房齊聲應道。
第二天,明樂睜開眼,還好,夢沒有醒,一切都沒有變。
她的床邊站著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宮女,兩個人跪拜行禮。
紮著粉色頭繩的宮女說道:“奴婢金福給公主請安。”
紮著金色頭繩的宮女說道:“奴婢金喜給公主請安。”
金福穩重,金喜開朗,兩個人都長著一張福氣臉,看著就讓人高興。
“奴婢二人是皇上派來貼身伺候主子的。”兩人齊聲說道:“除了奴婢二人,皇上還給公主賜下了四個嬤嬤,八個一等宮女,十六個二等宮女,和三等宮女太監若乾,以後隨行公主身側。”
“這麼多人?”明樂悄悄的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她感覺自己膨脹了,不僅敢做夢夢見皇兄親自給她喂飯,還夢到有這麼多人伺候她。
她哪裡用的了這麼多人?
這時,金福遞給明樂一個牌子,“公主,這是白翎衛的號令牌,皇上已經下旨,以後白翎衛將是公主的親兵,負責保護公主的安全。”
“不不不,我怎麼敢私養一支軍隊,那是死罪!”一聽親兵,明樂嚇的臉都白了。
她雖然很少和外界接觸,但也聽說過,誠國公一家因為私養一支僅百人親兵被滿門抄斬的事情。
不不不,她絕對不要!
她不能害了倪家。
金喜一聽嘻嘻的笑了,“公主放心,這隻親兵是皇上親賜給公主的,一切軍餉用度都由兵部直撥。”
明樂:“皇兄呢?”
金喜甜甜的笑著,“皇上上朝去了。公主,先用膳吧,等用完了膻,估摸著皇上就下朝了,到時一定會第一時間來看公主的。”
“嗯。”明樂點點頭,乖乖的穿衣服。
明樂這邊一片安寧,而朝堂之上,腥風血雨。
原身積威很深,陸澤不需要做什麼,百官皆懼。
於是,陸澤按照原身的記憶直接讓人把將來造反頭目全都給抄家發配了,然後再讓京城駐軍挨家挨戶的搜力求把薑,陳,宋三國皇室的殘黨餘孽一網打儘。
就連後宮,陸澤都誅殺了將近百餘人,才將一切清洗乾淨。
反正,原身的殘暴之名天下皆知,他也就沒有絲毫顧忌了。
這番清洗,陸澤兵權更穩了,至少二十年內朝廷之中無人有反叛的實力。
緊接著,陸澤又發力排眾議後推行新的減免農業稅,重稅商業稅的政策,並發布了糧食保倉法,規定淡季,由朝廷按照過去一年的平均價格收購糧食,穩定岌岌可危的民心。
這一係列操作下來,恩威並施,陸澤的政權更穩了。
朝堂內外,又怕又敬。
下朝後,陸澤直接來到了偏殿,此時,明樂正在吃早膳。
她穿了一身鮮紅華貴的公主錦裙。
紅豔似火。
一如當初,她躺在地上,胸上上插了一把匕首,笑容燦爛,鳳冠霞帔,嫁衣如火。
她對著他伸出手,“哥,你看,我把他們都毒死了。”
“哥,我為你們報仇了。”
滅門之仇,應該他來報的。
可是,他晚了一步上山,沒有親手手刃仇人,隻看到了滿山的屍體。
她成親的當天,她在井水中下毒,堵死了所有人。
整座山,一個活口沒有。
包括小柒。
包括他。
“小柒。”陸澤喃喃一聲。
明樂回頭,怯怯的一笑,“皇兄。”
規規矩矩,柔柔怯怯。
已經不是他所記得的那個膽大包天,敢爬樹翻牆,騎馬縱歌的小柒了,被偏愛的和被傷害的,當然不同。
陸澤心念一動,“小柒,你喜歡騎馬嗎?”
明樂愣了愣,點頭,小聲的說:“喜歡的。”
“小柒騎過馬?”
“阿戰帶我騎過一次……”
倪戰嗎?
陸澤目光微慟。
明樂談到騎馬整雙眼睛都亮了,“耳邊有呼呼的風聲,很舒服,就像飛起來了一樣。”
隻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百五腿上被割傷了,婆婆說是她沒照顧好百五,阿戰很生氣,就不帶她騎了。
“那我們今天去騎馬好不好?”
明樂赫然抬頭,“可以嗎?”
“當然可以。”陸澤刮了刮她的鼻子,“走,我帶你去選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