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澤在郭汛益的心裡種上了一顆懷疑的種子,有了這顆種子,郭汛益還能心無芥蒂的,在蘇曼雪為了錢而奔波的時候公開自己的身份嗎?
如果連續被兩個女人因為錢而拋棄,這位大少爺的心應該會千瘡百孔吧?
真期待啊。
“你少在那裡挑撥!”郭汛益厲聲說道:“雪兒和某些賤女人不一樣,她是純潔,不世俗的,她從來不虛榮。”
“是,我虛榮。”
蘇曼音婉約一笑,“所以才會在年少無知的時候愛上一個窮小子,人都會長大的,幼稚窮小子的愛情遊戲,我早就膩了。不過現在看起來,我當年走的真對,某些人四年過去了,還含著奶瓶。”
蘇曼音這話輕飄飄的,卻罵的狠。
郭汛益臉漲的通紅,他不是一個伶牙俐齒的人,否則也不會喜歡畫畫這種東西。
他死死的捏著拳頭,恨不得立刻就拿出兩張卡砸蘇曼音臉上,告訴她,她因為自己的虛榮錯過了真正的金龜婿!
錯了,一個有才華的天才少年!
蘇曼雪見郭汛益吃了虧,幫他回擊道:“陸少,你有錢,我姐姐攀上了你,等於攀上了兩輩子都花不完的財富,可是,阿益有才華。陸少,莫欺少年窮。你靠的不過是你的父母,啃老而已,但是阿益不一樣,他有實力有才華,他將來會龍飛九天!”
蘇曼雪的話一說完,有短暫的沉默。
郭汛益看到陸澤和蘇曼音都不說話,已經是被鎮住了,驕傲的抬起了下巴。
而且他不僅會成為一個偉大的畫家,身後還有這整個郭氏綠地集團。
陸澤輕輕咳嗽了兩聲,壓下了喉間的笑意,如果郭汛益真的那麼有才華,前世又怎麼可能賣畫不成,拿著對蘇曼音的恨當借口,灰溜溜的滾回郭家繼承家產呢?
一切不過都是借口。
少不更事,自以為才華卓越。
情感受挫了,寄情於才藝。
結果發現自己隻是庸庸眾人中的一個,想要回家,卻找不到借口。
剛好蘇曼音又出現了,那個因為沒錢而拋棄他的女人。
所以他是因為情傷和報複而回家,絕對不是因為對自己失望,更不是因為事業受了打擊?
郭汛益之所以後來那麼恨蘇曼音,甚至故意在蘇曼音的小區羞辱她,揭穿她情婦的身份,恐怕也是為了掩蓋那個懦弱而無能的自己。
不然,隻是一段已經斬斷的情緣。
他當時已經如花美眷在懷,事業愛情雙得意,怎麼還會對過去那個女朋友念念不忘?
當然一切隻是猜測。
陸澤壓抑的笑,反而更加刺激了郭汛益。
當陸澤帶著蘇曼音轉身就要走的時候,郭汛益再次不依不饒的攔住了他,“你剛才那個笑是什麼意思?”
“哦,沒什麼意思,本來想嘲笑幾句,後來看在音音的麵子上,今天我應該表現的紳士一點,所以又壓回去了。”
這比□□裸的羞辱更加惡心人!
郭汛益快瘋了。
他呼吸急促,胸腔中的怒火一簇高過一簇。
這個男人,這個可惡的混蛋!
他要殺了他!殺了他!
郭汛益瘋狂的罵道:“你算什麼東西?不過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富二代,你懂畫嗎?你憑什麼踐踏我的畫?”
這時,一個穿著黑色西服的女人走了過來,恭敬的對陸澤說道:“陸先生,有幾位買主對你的作品《紅》十分感興趣,都想出價購買,需要您親自去見一見。”
《紅》?
郭汛益愕然看向左後方的那幅看起來雜亂無章的畫。
各種各樣的紅組成。
看似雜亂,其實有序。
那幅畫仿佛是佛的眼睛,透過它可以看到無數個小世界。
“不,不可能!”
郭汛益不願意相信這幅奇思妙想,技巧出眾,獨一無二的畫是陸澤這種隻知道以錢壓人的豪門垃圾畫的,他拚命的搖頭,“這絕對不是你畫的。”
他衝到陸澤麵前,“你說,這畫你是從誰那裡買來充麵子的?”
蘇曼音也驚呆了,傻傻的看著陸澤,眼睛一眨也不眨。
剛才她看的那幅,那麼多人圍著的畫就是陸少畫的?
陸少的手是金手啊,點石成金。
蘇曼雪不懂畫,她拉著郭汛益,“阿益,冷靜點。”
陸澤回頭,果然那邊幾個買主似乎也有懷疑。
這也不能怪他們。
他們中間有商場的老手,有畫界的神眼,也有畫作投資的高手,好歹都是混圈子的,陸少的名字還是聽過的。
而且陸澤太年輕了。
這幅畫,用色大膽,技藝精湛,技巧到了老辣的地步,很難讓人相信是一個年輕人的作品。
陸澤對工作人員說道:“你們不是有現場作畫的環節嗎?”
工作人員驚喜的問道:“陸先生願意上場?”
陸澤點頭。
“我這就去準備。”
工作人員說罷,急衝衝的離開去報告準備了。
“你以為油畫是你上去隨便畫兩下,弄幾點顏料就可以糊弄人了嗎?彆笑掉大牙了。”郭汛益嘲諷道:“你可以花錢買一幅畫過來充麵子,也可以找幾個人把你畫抬上高價,但是你以為在場的人都是傻子嗎?”
“在場的人不是傻子,你的畫賣出去了嗎?”
一句話就撕了郭汛益的麵子。
他咬牙切齒的喊道:“陸澤!”
“太吵了。”陸澤委屈的看著蘇曼音,“音音,我們去旁邊休息區喝杯咖啡吧。”
“好。”蘇曼音淡淡一笑,清冷的目光掃過郭汛益,轉身離開。
畢竟是曾經真心喜歡郭的人,弄成如今這副樣子還是有幾分傷感。
不過,也僅僅是對過去那段歲月的傷感而已。
從他說賤女人這三個字開始,他們之間就沒有舊情,隻有憎惡了。
彼此憎惡也好,總比舊情牽絆那麼讓人惡心的好。
兩個小時後,有專人將陸澤請上了台,陸澤對蘇曼音伸手,牽過她的手,“我的繆斯女神,你應該坐在我的身邊。”
“樂意之至。”
陸澤拿起畫筆,打量著白色的畫布,仿佛是在構思什麼。
五分鐘,還沒有動筆。
郭汛益大聲嘲笑道:“不會畫就下來!”
他這一叫,可得罪了不少人。
在座的哪一個不比他在畫壇的名聲大,資格老,他們都十分看好那幅《紅》,一直耐心的等著陸澤。
而且畫畫本身就需要構思,又不是隨便塗鴉。
郭汛益不僅沒達到讓陸澤下不來台的目的,反而讓在座的大佬都認定,他是那種自己能力不行,還眼紅彆人,人品低劣之徒。
又過了一分鐘,陸澤終於開始動了。
和《紅》一脈相承,用色大膽,思維天馬行空,一層又一層的色彩覆蓋出一個絢麗的世界。
在那個世界,音樂人可以看見一個女人,一個抽象的女人,或流淚,或暗自傷感,或微笑。
每一個角度看過去都完全不一樣。
驚歎聲此起彼伏,喝彩聲一浪高過一浪。
可是周圍的雜音絲毫沒有影響陸澤。
他就那麼專心的畫著,仿佛整個世界都不存在,隻有他和畫。
兩個小時後,畫完了。
掌聲再次響起。
陸澤再次牽起蘇曼音的手,向在場的所有人鞠躬致謝。
郭汛益和蘇曼雪就這麼站在原地。
那一片熱鬨和恭賀仿佛和他們無關。
郭汛益陡然一下感覺自己卑微如塵埃。
是啊,這才是天才啊。
這才是天才的畫作啊!
天才本來就和普通人有天壤之彆。
那他呢?
他算什麼?
他絞儘腦汁的去畫,絞儘腦汁的學習構思,居然都不如一個紈絝子弟?
郭汛益的自信被敲碎了,他痛苦的捂著頭蹲在地上。
蘇曼雪呆呆的看著那個被陸澤護在懷裡的蘇曼音。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蘇曼音又美出了新的高度。
就連曾經她看不起的陸澤,好像也褪去了那放蕩富二代的油膩,變得高不可攀。
兩個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宛如一對璧人。
嗬!璧人?
太可笑了,不過是一個有錢人和情婦的包養故事,難道還要成為千古傳頌的佳話嗎?
不知彆人的苦,隻想到了自己的哀,讓蘇曼雪的內心開始失衡,徹底的失衡。
難道出賣肉、體就能過的這麼好嗎?
她在心裡怒吼。
蘇曼音壓下心裡的酸水,把郭汛益從地上扶起來,“沒事的,阿益,你的作品隻是還沒有被大家知道,那些人隻是為了陸家在恭維他而已。”
雖然這話,蘇曼音自己都不信,可是還是對郭汛益起到了安撫的作用。
郭汛益不斷的安慰自己,他可以努力,可以後來者居上。
可是,人們一個接著一個的從他們麵前走過。
他們眼睜睜的看著陸澤的《紅》越拍越高,到了五百萬成交,甚至沒有買到的人盯上了陸澤現場作畫的那一幅。
而他淡淡的搖頭拒絕,低頭深深凝視著身邊的蘇曼音說,“這幅畫已經有主了。”
同一天,他們發現——
拋棄他們的人日子越過越好。
他們看不起的人受到他們隻能仰望之人的推崇。
他珍之重之的畫作被人不屑一顧。
還有什麼是比這個更大的打擊?
兩個人抱著畫作,沉重的回到租住的複式小房子,按動了燈管按鈕,可是屋子仍舊一片黑暗。
電費,忘交了。
也沒錢交了。
再過幾天,房東就會過來收租,這套房子必須退租了。
還有媽那八萬的醫療費……
到時候也要轉院了。
蘇曼雪安靜的坐在黑暗中的沙發上,有些已經模糊的記憶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那時,爸去世沒多久。
催債的人堵在了門口,媽在醫院。
家裡隻有姐,她,蘇豫文三個人。
外麵罵罵咧咧,一直在吵。
他們害怕極了,三個人抱在一起。
姐的身子在發抖,她和小弟也在發抖。
可是,姐一直在他們耳邊念著沒事沒事,一切都會好的。
過了好久好久,外麵的人走了。
姐點亮了蠟燭,用開水泡了家裡最後一碗麵,三個人吃。
後來,姐帶著他們去了醫院陪媽,醫生一個勁兒的催繳費。
醫院也變得那麼可怕。
姐說去找親戚借錢,可是沒借回來,但是帶了饅頭回來。
那時媽昏迷不醒,奄奄一息。
他們都很怕,萬一媽醒不過來,他們三姐弟要怎麼辦。
……
蘇曼雪苦笑,有時候日子過的太好了,過去的淒慘就忘了。
原來曾經的她也那麼缺過錢啊。
陸家。
陸父剛下班就接到了好幾個老夥計的恭賀電話。
“老陸啊,恭喜啊,你們家可出了一個天才啊!”
“老陸啊,這次你可得請客吃飯了。”
“老陸啊,你說你一個一身銅臭味的老男人怎麼生出了個畫畫天才?”
……
陸父:“…… ”
什麼畫畫天才?
誰是畫畫天才?
他那三個兒子,他還不了解嗎?
老大守成可以,創業不行。
老二沉迷遊戲,夜不歸宿。
老三……算了……畢竟是他虧欠了老三就不挑刺兒了。
這三個哪一個跟畫畫有關聯了?
陸父打電話給自己幾十年的老朋友,老朋友發過來一個鏈接,點開一看,是個視頻。
他的小兒子在畫畫。
畫的亂七八糟,他是一點門道沒看出來。
不過下麵鼓掌的好幾個,他認識。
其中就有畫壇泰鬥,馮春生。
當初他為了做成一筆生意,特意花大價錢,找門路,才求得了馮春生一幅畫。
這種人物居然給他小兒子捧場!
那可了不得了啊!
陸父連忙打電話給陸澤,先問了問他的身體情況,繞了半天,這才問道:“那畫真是你畫的?沒請槍手?”
陸澤:“是…… 沒搶手……”
果真是親爹。
“你居然會畫畫?”
“音音激發了我的天賦。”
“你少來,這種東西能忽悠你老爸我?”他好歹也是商場混了幾十年的老狐狸,能被這種把戲騙?
“你不就是想讓我接受蘇曼音,讓你帶她回家吃飯嗎?”
陸澤洋裝痛苦的捂著額頭,“唉,想當年幼小可憐無助的我被拋棄在陌生的街道,好幾個壞人將我綁走,差點戳瞎雙眼,是那段苦難的歲月激發了我對生活的感悟,才有了現在的畫家陸澤。”
陸父:“…… ”
能不提這茬嗎?
陸澤問道:“這個說法,和音音激發了我的天賦,爸,你比較喜歡哪一個?”
陸父:“…… ”
沉默了片刻,陸父咬牙,“你帶人回家吃飯吧,她總歸是激發你天賦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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