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若最後並沒有拿著陸星延救濟的五百塊, 孤零零坐上返回星城的高鐵。
因為她身份證丟了。
好在發現得及時,兩人沿著餐館一路往回找,順便冷靜地互相推鍋。
陸星延:“你是金魚腦子嗎,身份證都能丟。”
沈星若:“肯定落在酒店了, 如果不是你拉拉扯扯,根本就不會丟。”
陸星延:“大小姐,你開天眼了?這你都知道???”
沈星若:“閉嘴,我懶得和你吵。”
陸星延還想再說點什麼,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裴月打電話來了。
“陸星延,你人呢,上廁所掉坑裡去了?”
“……”
“馬上回。”
他瞥了眼沈星若, 鬼使神差將這三個字又擴充了下,“馬上回星城了。”
裴月:“什麼???”
沈星若也看了他一眼。
他繼續說:“許承洲摔斷了腿, 現在在醫院,他家裡人都不在, 我去看看他,我已經快到高鐵站了。”
遠在星城某家小黑網吧和人排位的許承洲忽然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有些納悶。
遊戲戰況激烈,不過片刻,他又全情投入廝殺。
裴月本來都組織好語言要訓陸星延幾句,這理由說出來, 她又不好多指責什麼。隻交代他路上注意安全,看完許承洲早點回學校。
見陸星延掛了電話, 沈星若問:“你乾什麼。”
陸星延閒閒地說:“沈德瑞拉小姐,你有沒有常識,高鐵站可以辦臨時身份證。”
“我要先回趟家。”
“在你爸新婚之夜前打砸搶燒?”
“……”
“你閉嘴吧。”
沈星若往前走,腳步突地一停,又回頭問:“什麼沈德瑞拉?”
陸星延偏著腦袋,忽然笑了聲,然後響應她“閉嘴”的命令,伸出一根手指,隨意地側貼在唇上,做出“噓“的動作,目光還略帶戲謔。
他站在離沈星若兩三米遠的地方,中午陽光將他的頭發暈上一層淺金色的光芒,背光處,輪廓又被勾勒出明暗光影。
有那麼一秒,沈星若晃了晃神-
沈星若家住在彙澤近郊的一個仿四合院樓盤裡。
這個樓盤也是金盛開發的,多年好友,陸山自然是給沈光耀留了最好的一套。
古色古香的雕花紅木大門打開,映入眼簾的,是寬敞的露天庭院。
正值春日萬物初生,庭院內樹木蔥鬱繁茂,花草馥鬱芬芳。
右側臨湖開了一扇漏明牆,輕柔湖風往裡吹,吹得枝頭花苞輕顫。
四角亭內擺了畫架,下午有陽光的時候,沈光耀最喜歡坐在那畫畫。
一切既美好又熟悉,隻可惜,不再屬於她了。
沈星若在院子裡站了會,往裡走。
她的戶籍在星城,回星城補辦身份證很方便,但她得回來拿戶口本。
她忽略客廳窗戶上貼的那些喜字,徑直去了沈光耀的書房。
陸星延倒識趣,沒跟著她一起進去,就在客廳等她。
雖然這個家到處都有新主人入住的氣息,但沈星若的痕跡也處處可見,明顯屬於小女生的粉色拖鞋、博古架上的獎杯證書、水晶鋼琴擺件,還有客廳照片牆上,擺在最中間最大的那一幅——沈星若的照片。
照片裡的沈星若比現在要稚嫩許多,大概是十一二歲的樣子,但容貌氣質已經十分出挑。
她穿一身白色吊帶長裙,端坐在一架三角鋼琴前,頭發長而鬆軟,披散在肩背上,頭上還戴著一頂水晶小皇冠。
可能是參加什麼比賽或是參加什麼活動,照片背景明顯是表演舞台。
逆著鎂光燈,她皮膚白得晃眼,頭頂的皇冠也閃閃發亮。
陸星延雙手插兜,盯著這張照片看了好一會。
他說錯了,她不是辛德瑞拉。
她可真是,公主本人了-
書房裡,沈星若熟練地搬開書櫃上某一格書。
家裡重要的東西,沈光耀都會收在書架暗格的保險櫃裡,密碼是沈星若的生日。
輸密碼的時候,沈星若罕見地猶豫了幾秒,手在身側攥成拳,緊了又鬆,鬆了又緊。
一個一個數字輸入,保險櫃打開,她都沒發覺,自己悄悄鬆了口氣。
她以前也經常開沈光耀的保險箱,因為沈光耀最喜歡摸著她腦袋說:“哪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有什麼東西能比我的小公主重要?”
她心安理得享受這份寵溺,總愛把自己收藏的小東西也往他的保險箱裡放。
找到戶口本,沈星若沒多逗留。
退出書房時,她隱約聽到客廳那邊有動靜。
走至客廳,她就正好撞見兩個小學生對峙的場景:
方景然:“你是誰,你怎麼進來的?”
陸星延:“那你又是誰,你又是怎麼進來的?”
方景然:“我當然是用鑰匙進來的。”
陸星延:“那我也是用鑰匙進來的。”
沈星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