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麼一瞬間——
陸星延想起了抽煙那會聽到的對話。
有念頭蹭蹭蹭地在腦海中炸開,炸成了一腦袋煙花。
他走過去,一副懶懶散散的模樣。
有人認識他,低聲討論著,又不自覺往旁邊讓了讓。
守攤的女生也認識他,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還有點害羞。
他沒抬眼,隻隨手撿起個冰箱貼瞧了瞧,問:“王有福的有嗎?”
“王老師的都有。”
女生默默在心底補充:根本沒賣出去幾個。
於是陸星延雲淡風輕地裝了個逼,“他的,我包了。”
這麼大手筆,圍觀的小雞仔們自然要來一個驚訝懵逼抽涼氣三部曲,隻有陸星延像買了幾根小白菜一般,滿臉的不以為然-
東西這麼多陸星延也懶得拿,付了錢就讓人直接送到一班,人手一份,多了就送去四班——因為王有福也教四班的政治。
當然更重要的是,四班班主任是李德明。
陸星延回教室就把票放回去了。
不出所料,晚自習剛開始沒一會,王有福就找人來叫他,讓他去辦公室。
陸星延走至門口,剛好遇上沈星若回教室,可能是表演需求,她披散著頭發,這會正在紮。
錯身而過的瞬間,陸星延聞到她脖頸間,和自己一樣的青草味道,好像還混合了淡淡的少女馨香。
不知怎地,他翹了翹唇角-
沈星若忙著彩排,連晚飯都沒吃,這會餓得已經沒什麼精神了。
她隻帶了盒牛奶,喝到一半,何思越轉過來,壓低聲音問:“吃晚飯了嗎?”
沈星若搖頭。
何思越笑,“我有朋友也在彩排,彩排的時候還給我發消息,讓我幫他帶吃的,我就猜到你肯定也沒吃。”
這周輪換的座位剛好是監控底下,死角位置。
何思越抬頭看了看,從桌底給她遞了個三明治。
沈星若稍頓,又放下牛奶,和他道謝。
“小事。”
何思越笑了笑,腦袋朝桌麵偏了偏,示意自己繼續寫題了。
沈星若點頭,也友好地彎了彎唇角。
她覺得,何思越是個很不錯的男生,溫和又懂事,還很樂於助人。
雖然長相沒有陸星延那麼張揚搶眼,但笑起來的時候也很好看,牙齒瑩潤整齊,總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親近感。
下了第一節晚修,沈星若才拆開三明治。
坐在後麵一點的阮雯忽然跑過來,見陸星延還沒回,她坐在他的座位上,湊過去和沈星若說:“星若,我跟你講件事。”
沈星若邊吃邊“嗯”了聲。
憋了半下午,這會,阮雯卻有點難以啟齒。
她磨磨蹭蹭猶豫半天,又時刻留心著陸星延會不會突然出現在前後門,好半晌才小小聲說:“今天上地理課的時候,我看到陸星延翻你書包了……”
沈星若咀嚼的動作緩了緩。
阮雯怯生生地,繼續道:“好像拿走了什麼東西,就在外口袋,你要不要看一下?”
說完她又補了句,“也許是我看錯了,還有可能,他有什麼東西落在你這了……”
沈星若放下三明治,打開外口袋。
阮雯:“少了東西嗎?”
一二三四五,沈星若展開數了數,“沒少。”-
另一邊,辦公室內。
王有福苦口婆心唇角帶笑地教育了陸星延一番,“……我們不要在意這些形式化的東西,這些東西於老師的教學、於你們的學習,那是沒有實際用處的。”
“陸星延,我知道你家裡條件好,但是也不能這麼浪費啊是不是,一百多份呢,一下子就被你買空了,我們班同學都分不完,還得分到四班。”
一旁李德明扶了扶眼鏡,看著王有福那副尾巴能翹上天的樣子,無語地啜了兩口茶。
陸星延連著“嗯”了好幾聲,又接話,“主要是王老師你太受歡迎了,校慶一年才一次,破費一點是應該的,而且王老師你的周邊,以後也是很有紀念價值的。”
王有福嘴角瘋狂亂他媽上揚,眼睛都笑成一條縫了。
李德明實在是看不下去,撂下茶杯起身,氣呼呼地往外走,走到門口還回過頭,對王有福指指點點一番,“腐敗!”
王有福笑眯眯地搖了搖頭。
目送李德明被氣得走路亂竄-
終於在周邊人氣上扳回一城,王有福簡直是通體舒泰。
陸星延把該配合的演出都演完了,終於提起演出費一事。
他咳了兩聲,狀似不經意般問道:“對了王老師,這次校慶的門票您這還有嗎?李乘帆和趙朗銘他們特彆想去看。”
“有有有,你們去看看校慶,那是好事。”
王有福笑得燦爛。
剛巧有人敲了敲門。
王有福後半句沒來得及和陸星延說,先喊了聲“進來”。
陸星延也回頭看了眼。
是阮雯和沈星若。
看她倆的樣子,應該是剛來,剛剛的話也應該沒聽到。
可看到沈星若,他就直覺不大對,心裡想:王有福可彆多嘴提什麼李乘帆趙朗銘想看校慶,給他露餡兒了。
這想法剛在腦海裡過了遍,下一秒,他對自己的毒奶就乘以十倍地,被王有福實現了——
“欸沈星若你來得正好,剛剛我不是把剩下那些校慶的票給你了麼,你給幾張給陸星延,他和李乘帆,還有那誰,哦對,趙朗銘,他們三個想去看。”
陸星延:“……”
沈星若:“……”
兩人視線在半空中相接。
彼此眼中都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陸星延很難形容那一刹那的心情。
露餡就露餡,為什麼還要添油加醋帶上他也很想去看?
他的心裡忽然波濤洶湧澎湃海嘯地震泥石流塌方……特彆想下一秒把王有福那些醜周邊通通退貨。
五分鐘後。
阮雯留在辦公室統計作業評分。
陸星延和沈星若一起離開了王有福的辦公室。
陸星延還在為自己辯解,“其實是我三班幾個朋友想去看,但是我如果跟王有福說想幫三班的要票,他肯定不會給,他和三班班主任有仇,你新來的不知道。”
順便他還想岔開話題,“說起來王有福也真是,一樓這幾個班的班主任他個個都結上仇了。”
見沈星若無動於衷進了教室,他又掰扯回來,作出副無語的樣子力證自己無辜,“我真沒想去看,你去彩排之前也聽到了,李乘帆和趙朗銘都說了不去,我們早約好了去打台球,你不想給票就算了,我到時候讓三班那幾個自己去找票。”
沈星若沒說話,坐進座位。
等陸星延也坐下來,她忽然將多餘的票都擺在了他桌上。
“不用解釋了,我懂。”?
陸星延莫名,“你懂什麼你就懂了?”
沈星若雲淡風輕地打開練習冊,說:“你就是被我的絕世美貌震驚了,想看我表演,所以你不要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