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這不是雞這是白孔雀。”
陸星延湊近那迷茫的白孔雀看了看,又和沈星若說:“你有沒有常識,這個是白孔雀苗,就是月份小了點, 真不是雞,你看它前麵這個扇形的冠。”
說著,陸星延地指了指。
其實他覺著這羽冠橫看豎看也不太像扇形,但老板給他科普的時候就這麼強調了下,他也就這麼煞有其事地跟沈星若說了。
沈星若遲疑片刻,走近。
小白孔雀撲騰了一下,但實際上還是怯生生地呆在原地沒動。
和雞好像是, 有點不一樣。
身形稍微修長點。
然後頭頂有小小的羽冠,像個還沒長整齊的扇形。
可是它這小小的, 真的很像雞。
“它是不是還很小?”
沈星若傾身,用手碰了下孔雀羽冠。
小孔雀往後躲了兩步。
陸星延垂眸看著兩隻白孔雀互動, 覺得莫名可愛,笑著應了聲,“嗯,好像是四個月還是六個月。”
其實那店裡也是有成年白孔雀的,但成年白孔雀又怎麼會有養成的樂趣呢?
當然,關鍵還是因為他媽要控製他生活費,這一下子囊中就顯得羞澀起來了。
孔雀越大就越貴, 他想反正也不麻煩,就和雞一樣隨便喂喂就行了, 他媽又整天閒得沒事乾,養隻孔雀也挺時髦的。
正在這時,裴月聽到動靜,從廚房出來了。
她遠遠看見白孔雀就問:“陸星延你弄什麼鬼東西回來了?不是說給若若去拿禮物了?”
“這就是禮物啊。”
裴月走近一看,想都沒想就摁了把陸星延腦袋,“你又給我作妖!錢太多了花不完是吧你還給弄隻烏雞回來了你,本事啊!我看你是不需要生活費了!”
“不是,這是孔雀不是雞!”
陸星延又用他那貧瘠的詞彙組織了下語言,和裴月好生解釋了一番。
裴月湊近打量,還真是隻孔雀。
不知想起什麼,裴月忽然緊張起來了,回過身就逮著陸星延問:“這玩意兒你哪弄回來的,犯不犯法?孔雀我記得是保護動物吧這還白色的,犯法的話趕緊給送動物園去,你未成年,應該不至於給你判刑!”
“您能彆瞎操心麼,我都問老板了,綠孔雀才不能養,白孔雀它是藍孔雀的變種,這都人工培育的,不犯法。”
陸星延簡直無語了。
“那現在為了賣點東西人家什麼話不敢說?是不是還說路上死了包賠?”
“這你都知道……”
“我看你也不像個靠譜的樣兒,改天讓你爸去問問。”
他倆說話這會兒,沈星若已經蹲著和雀雀互動了好幾個回合。
這雀雀有點怕生,但可能是同類相吸,一開始還躲沈星若,慢慢地沈星若給它順毛,它也不躲了。
裴月正忙,問完還趕著去看她精心烹製的老鴨湯。
陸星延笑了聲,這才有空蹲到沈星若身邊,問:“怎麼樣,喜歡吧?”
沈星若被這小孔雀輕輕啄了下袖口,忽地彎了下唇,意識到陸星延就蹲在她身邊,她很快又拉平了。
過了好一會,她才點了點頭,隨即問:“它是公的還是母的?”
“公的,本來我想買隻母的,但店家說母的不開屏,你說孔雀不開屏那它還有什麼意義?那我當然買公的了。”
“哎說起來,你倒挺能變種啊,隨時隨地瘋狂開屏。”
沈星若反應了兩秒,才發覺陸星延說的“你”是指她自己。
她拍了下小孔雀的尾巴,說:“啄他。”
這小孔雀好像能聽懂人話似的,在陸星延伸出的手上“啾”地就是一下。
陸星延“嘶”了聲,“我靠,果然你兒子。”
都是狠雀。
兩人蹲著看了會小孔雀,陸星延想起件事,忽然說:“雀姐,給你兒子取個名字。”
沈星若想了想,“那就叫延延吧。”?
“延延?”
沈星若拍了拍他腦袋,雲淡風輕道:“兒子乖。”-
這邊認了個兒子,那邊她爸又來了。
沈光耀還記得陸星延和她一天生日,給兩人都準備了禮物。
不過沈星若的還多一份,沈光耀說:“這是景然給你準備的。”
沈星若接了。
方景然給她送了根項鏈。
項鏈很細,銀質的,並不名貴,不過款式不錯。
沈光耀解釋:“這是他用競賽的獎金給你買的。”
沈星若沒說話,打量完項鏈,又從禮品袋裡拿出方景然給她寫的賀卡。
方景然年輕小小的,也很鋼鐵直男了。
不知道什麼審美,寫完祝福語還在附近畫了些花裡胡哨的東西,就像手工版的“我把祝福送給你”表情包,整張賀卡彌漫著濃鬱的小學生氣息。
其實沈光耀和方敏在一起前,沈星若和方景然是相處得很不錯的。
方景然的爸爸走得早,他一直跟著媽媽過活。
剛進初中那會兒,他放了學,就會到高一的語文辦公室邊寫作業邊等他媽下班。
沈星若經常在方敏的辦公室見到方景然。
那時候她和方敏的關係很好,連帶著和方景然的關係也很好。
沈光耀的禮物比方景然的要貴重很多。
大約是聽說她校慶上台表演,沈光耀送了她一把小提琴。
琴盒上有某知名製琴師的logo。
她也打開看了眼。
兩份禮物沈星若都收下了,但也沒有什麼多餘的情緒表現,就和陸星延一樣說了聲“謝謝”。
沈星若和沈光耀的關係,陸山裴月也知道。
隻是從大人的角度,當然還是希望父女關係修複,所以中午吃飯的時候,言語間都是在儘力撮合。
陸星延倒沒多摻和什麼,反正他是從心底覺得,沈星若蠻慘了。
一個活生生的人扔這兒,大半年該結婚結婚該度蜜月度蜜月,好像是忽然才想起自己有這麼個女兒似的,忽然又殷勤上了。
不過他們這些搞藝術的,有時候思維比較跳脫,常人難以理解也實屬正常。
反正陸星延是理解不了,他隻知道如果他媽突然和王有福結婚了,他可能會拿把菜刀釘在王有福腦門上。
話說回來,裴月也是很不拿他當親生兒子了,這邊撮合著沈光耀和沈星若,另一邊還要拿他當話題往死裡貶,用以襯托吹捧沈星若的優秀。
“……他第一次月考就考了星若一半的分數老沈你敢信?我去開家長會真是沒被他活活氣死。”
陸星延不樂意了,“你當時不是冒充沈星若她媽冒充得挺開心的嗎,我可沒見你哪兒氣了。”
“你瞧瞧!你瞧瞧他說的這是不是人話,老沈你真是命好,哎你說當時就同一天生的怎麼就差彆這麼大,說起來我還真想去那醫院查查啊,那小孩子抱去遊泳的時候都長一個樣兒啊,沒準星若才是我女兒,這陸星延是你兒子呢!”
沈光耀也笑,“星延哪裡不好了,成績那不是衡量一個人能力的唯一標準,他也許隻是不擅長學習課本上的知識,可能以後和老陸一樣,也是商業奇才,這也說不準不是麼。”
陸星延雖然覺得沈光耀人不怎樣,但這幾句,就還挺像個人話-
一頓生日飯吃得熱熱鬨鬨的,席間說話最多的還是裴月,沈星若沒怎麼開口。
馬上就要考試,吃完飯,沈星若和陸星延都上樓複習去了。
沈光耀他們就在樓下客廳聊天。
晚上還是在家吃飯,隻是在吃飯之前多了個雙層的大蛋糕,上麵插著17的數字蠟燭。
等陸星延和沈星若洗手下樓,裴月往他倆腦袋上都戴了個紙質的生日皇冠,然後又忙前忙後地指揮上菜,關掉屋內燈光。
總控燈按下。
屋內倏然變暗。
陸山拿打火機點燃蠟燭,裴月開始組織大家一起唱生日歌。
沈星若原本隻是跟著他們歌聲一起拍掌,後來也不自覺地跟著哼唱起來。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
陸星延站在她對麵,不經意抬眼一瞥,就見蠟燭融融暖光映在她白皙的麵龐上,好像映出了些平日少見的溫柔弧光。
等歌唱完了,裴月又催兩人許願。
陸星延看了沈星若一眼,然後閉上眼睛。
他許得很快,沒過幾秒就睜開眼,下意識往前吹蠟燭。
裴月眼疾手快拉住他,下巴抬了抬,示意他等等沈星若。
沈星若對著蠟燭雙手合十,眼睛緊閉,隻有眼睫偶爾不安分地顫動一下。
也不知道她在許什麼願。
等了好一會兒,陸星延想:這位大小姐要求也太多了點吧。
他忽然覺得自己沒許個夠本真是虧大了。
趁著蠟燭沒滅,他閉上眼又想繼續許願。
可屁事兒太多會不會不靈?
算了。
又等了會,沈星若終於睜眼。
兩人一起往前,吹滅了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