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打算往三教的方向邁步,目光掠過前方,就忽地頓住。
——沈星若正和何思越共用一把傘,有說有笑往外走。
說的確是有說的,一起共傘總不可能默不作聲。
但有笑這一點完全是陸星延自己添油加醋在杜撰幻想,沈星若一天都難得笑兩下,哪裡會跟人嘻嘻哈哈。
陸星延就站在岔路口。
何思越和沈星若很快就注意到他。
何思越笑了笑,還朝他打招呼,“陸星延。”
陸星延瞥他一眼,又看向他身邊的沈星若。
沈星若也在看他,兩人目光交彙,前者神色如常,後者卻是反常的冷淡。
何思越又問:“這麼大雨,你來學校做什麼?”
陸星延的視線不著痕跡轉回到何思越身上,又從下往上移,淡淡與他對視,“接個人。”
何思越了然地點點頭,沒多問,“那我們先走了,明天再見。”
然後他又和沈星若說:“走吧。”
陸星延聽到沈星若“嗯”了聲。
很快,兩人就與他錯身,繼續往校門口的方向走了。
其實沈星若沒想過陸星延會來接她。
這會她神色平靜,可越往外走,越覺得心裡有點怪怪的,和何思越說話也有些心不在焉。
陸星延麵無表情地望著兩人背影漸行漸遠。
過了好一會,才緩緩抬步,遠遠地跟在後麵。
路過校門口的時候,翟嘉靜還等在那,見他出來,忙欣喜地喊了一聲。
其實翟嘉靜看到何思越和沈星若出來,就迅速想到了些什麼,還特地躲了躲,沒讓兩人注意到她。
等陸星延出來她才喊。
陸星延目光寡淡,“有事?”
翟嘉靜好像有點不好意思,說話略微吞吐,“那個,陸星延,你能帶我出去嗎?我沒帶傘……我去對麵精品店買一把傘就好了。”
“傘小了,不方便。”
說完他就直接將傘扔給了翟嘉靜。
出門前計劃得好端端的要和沈星若共傘,沒共上就算了,還要看著沈星若和彆人共傘。
眼前這綠雲罩頂還挺諷刺,乾脆扔掉,眼不見心不煩。
翟嘉靜一怔。
可陸星延連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她,就直接走進了一片雨霧-
陸星延始終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跟在沈星若和何思越身後。
眼瞧著何思越將沈星若送至單元樓下,又眼瞧著兩人依依不舍揮手作彆,他扯了扯唇角。
沈星若沒有直接上樓。
她在樓下等了差不多有十分鐘,正打算進電梯的時候,陸星延忽然冷著一張臉,渾身透濕地進來了。
沈星若:“你傘呢。”
陸星延:“壞了。”
他看都沒看沈星若一眼,錯身走進電梯。
沈星若微頓,也跟了進去-
是陸星延開的門。
周姨在廚房做菜,隻聽到兩人回來,在廚房打了聲招呼,也沒出來看。
沈星若想和陸星延說點什麼,可陸星延換下濕漉漉的球鞋,就徑直進了房間,還“砰”地一下合上了房門。
晚飯陸星延也沒吃。
周姨敲門,他隻說自己有點困,餓了再出來熱,周姨念念叨叨的,又將飯菜放進電飯煲裡,調成保溫狀態。
盛夏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一頓飯的功夫,地麵有些地方都已經乾了。
周姨晚上要去超市采購。
家裡隻剩下沈星若和陸星延兩個人。
沈星若原本在客廳看電視,見周姨離開,她關掉電視,又走到陸星延門口敲了敲。
“陸星延。”
房間隔音效果好,她附在門上仔細聽了聽,也沒聽見什麼聲音,順手擰了一把門鎖——
竟然擰開了。
陸星延壓根就沒鎖房門。
她往裡走了兩步,正四處找人,忽然聽到浴室玻璃門推動的聲響,她下意識轉頭,猝不及防見到陸星延下身包了塊浴巾,上半身裸著,邊擦頭發邊往外走。
沈星若進了房間,陸星延稍稍有些意外。
但他心裡這會還憋得慌,也沒把這意外表現在臉上,就若無其事地路過沈星若,走到衣櫃前取了件T恤衫,然後當著她的麵套上了。
心裡還在想,怕什麼,好身材就是要秀出來。
大約是陸星延太過理所當然,本該害羞避讓的沈星若也沒來得及做出恰如其分的反應。
陸星延斜揶著覷她,“怎麼,你還要看我換褲子?”
“……”
沈星若轉身,想要離開。
可陸星延忽地又從後麵拉住她的手腕,然後順勢將她往懷裡帶了帶,再將人往衣櫃上一壓,語氣不太好——
“哎沈星若,你就沒什麼想解釋的嗎?我特地去接你你就和那個小白臉一起走了,你男朋友後備役還挺多啊。”
他靠得很近。
也難得地散發出不悅的侵略氣息。
像一頭即將暴躁的小獅子。
沈星若盯著他看了會,忽然推了推他肩膀,“你先換褲子。”
“不換了,我就要聽你解釋。”
陸星延也是鐵了心。
沈星若反問:“解釋什麼?”
這場雨本就下得突然,她手機又沒電了,不好在教學樓久留。
何思越恰好帶了傘,問到她現在住星河灣後,又說自己租的地方和星河灣順路,可以把她送進小區,她當然就應了。
“我又不知道你會來接我,你難道要我跟何思越說,我和你住在一起,你是來接我的?”
“再說了,星河灣也沒幾分鐘路程。”
她連這些解釋都覺得很多餘了,解釋完還在想自己乾嘛要跟他講這些,不是男朋友這管得就比太平洋警察還寬了。
陸星延盯著她,“你道理怎麼這麼多。”
“我本來就有道理。”沈星若再次推了推他,“行了,你讓開,我要去洗澡了。”
“那你再回答我一個問題。”陸星延攔著沒讓,“你喜不喜歡何思越那個小白臉?”
沈星若:“你為什麼叫人家小白臉,他還沒你白。”
陸星延皺眉,“行了那就小黑臉,你不要說這些有的沒的,正麵回答一下。”
兩人挨得很近,陸星延整個把她圈在了自己臂彎裡,說話的時候,呼吸都灑在了她的臉上。
她推了推陸星延胸膛,本想說“關你什麼事”。
但她感覺自己明知道陸星延的話是什麼意思還這樣問,就顯得有點矯情。
甚至她覺得,自己之前顧左右而言他說一句“為什麼叫他小白臉”就已經很矯情了,不像她自己會說出來的話。
於是就乾脆給出一個陸星延想要的肯定答案:“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