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葉匠心
李振邦指著家居用品中的一件梳妝台,臉上寫滿了自信。
劉正德眼睛瞬間瞪大,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李振邦。李振邦指的一點都沒有錯,那正是他的作品。
“你…你怎麼知道這是我的作品的?”劉正德驚呼道。
“因為你說了,你的技藝是僅次於你的老師的。不過在我看來,你的技藝實際上已經並不次於你的老師了。”李振邦語氣誠懇的說道。
“已經不次於我的老師了?那你為什麼還能分辨出我的作品?我知道了,你是猜的!你發現了兩件幾乎一樣的作品,所以你賭了一把,結果你賭對了,是不是?”劉正德有些激動的說道,他認為自己已經發現了真相。衝著這年輕人誇讚自己技藝不下於老師,自己就不準備和他計較了。
看到劉正德激動的樣子,李振邦無奈的歎息一聲,搖了搖頭。
“你雖然技藝學到了,但是你卻沒有學到精
髓。”
“精髓?技藝不就是精髓嗎?技藝達到了一定的高度,那不就是精髓的所在嗎?”劉正德古怪的看著李振邦,他覺得麵前的這個年輕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自己竟然和他辯論了半天,真是有失體統。
“唉!難怪!恐怕你的技藝也就隻能止步於此了!不過也無所謂,你憑借著這門技藝可以舒舒服服的活一輩子了。”李振邦有些同情的看著劉正德。
“你什麼意思?”劉正德有些警惕的看著李振邦。
“舉個例子,如果說你的師父製作的東西可以給國王陛下使用的話,那你做的東西就隻能給公爵王爺一類的使用,你的師兄弟們做出來的東西可以給大貴族們使用。至於他做的東西…”李振邦指了指坐在角落裡歇息的吳才。
“他做的東西可以給暴發戶和沒落的沒有錢的小貴族們使用。”
聽到李振邦的話,劉正德心中舒服了一些,自己比不上師父那是應該的,自己的作品雖然幾可亂真,但是畢竟不是真的,能給公爵王爺使用已經足以了。
“不過…”李振邦猶豫了一下,舉起了一個木製的首飾盒。
“這件作品的主人現在也許還沒有你的技藝成熟,不過時間長了以後,他的技藝和你掌握的一樣,哪怕比你的技藝還差一些,他的作品也可以成為國王陛下禦用的了。”
“什麼?你這是什麼意思?”劉正德怒聲質問道。
在他心中,現在自己的作品雖然可以給公爵王爺一類人使用,但是等到師父百年之後,這魯字號的大旗還得自己來扛,到時候自己的作品自然就可以取代師父的作品,成為國王陛下禦用之物了。
可是麵前的這小子竟然說自己的作品不如師父最後收入門下的小弟子,這讓他如何不氣憤。
“你師父的真傳你沒有學到,反而是這件首飾的主人學到了。”李振邦將首飾盒隨手放在了另一個梳妝台上,這件梳妝台正是魯良工所作。
劉正德故意拿出來自己做的一件梳妝台和師父做出來的梳妝台,兩個梳妝台完全一模一樣,就是為了混淆視聽,讓李振邦認錯認不出來。
“你胡說!我一直都跟隨在師父的身邊,師
父傳授技藝的時候我也是一直寸步不離。師父怎麼可能會不將精髓交給我,反而交給最後一個入門的人?”劉正德歇斯底裡的叫道。
“你有沒有覺得這樣看起來有些彆扭?不論放在哪裡,看著總是覺得差一點事兒。”李振邦將首飾盒拿了起來,隨意的放在了劉正德製作的梳妝台上,然後看著劉正德,隨意的挪動了幾下首飾盒。
“但是如果把首飾盒擺放在這個梳妝台上,無論放在哪裡,看起來都是那麼的賞心悅目。”李振邦將首飾盒拿了起來,隨意的扔在了魯良工的那個梳妝台上。
劉正德瞪大了眼睛,作為一名傑出的木工,他自然感受得出李振邦說的都是對的,他根本無法反駁。
“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為什麼同樣一件首飾盒,放在兩個一模一樣的梳妝台上感覺會有這麼大的差異?”
劉正德看著李振邦,茫然的搖了搖頭。
“因為靈魂,因為生命,因為愛!你做出來的是死物,而你老師和這個首飾盒的主人做出來的是活物。你的心全部用在了研究技藝上,但是你卻忽略
了生命的本身。萬物皆有靈性,不隻是人,還有這些物。你是一名很好的匠人,但是你卻缺少了一顆匠心。”李振邦同情的看著劉正德。以劉正德的年齡以及經驗,想重新培養匠心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