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酒店離學校的距離將近兩公裡, 路程說近不近, 說遠也不算遠。今天是放十一國慶的倒計時最後一天, 許思意想到她們專業上午沒課,不趕時間,索性就當吃完早飯鍛煉身體, 走路回學校。
顧江從善如流地走在她旁邊。
好幾分鐘都沒人說話。
坦白說, 雖然認識這麼些日子以來, 許思意也基本習慣了這位大佬時不時就要開啟一回的“騷話模式”,但昨天晚上那一出告白大戲,她還是很有幾分招架不住的。像這麼肩並肩地走在大街上單獨相處, 她臉微紅, 感到蜜汁尷尬。
就在這時,邊兒上忽然冒出一嗓子,“帶錢沒有?”
那語氣冷冷淡淡漫不經心,跟平時比沒有任何區彆。許思意滯了下, 默默無語, 心說人家一個告白的都這麼泰然自若, 她一個被告白的還在這兒窘迫尷尬個啥?劇本拿反了?
於是清了清嗓子,也換上一副非常淡定的表情, 點點頭, “嗯, 帶了。你問這個乾什麼?”
“借我20。”
“……”噗。許思意被口水嗆到, 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我沒帶錢。”顧江輕描淡寫地說。早上掛完羅文朗的電話, 他怕她等, 隨便抓了身衣服褲子套上就趕了過來,錢包給落家裡了。然後打了個哈欠,衝前方不遠處的一家包子鋪抬了抬下巴,“餓了。”
兩分鐘後,一高一矮兩道人影在包子鋪門口站定。
許思意從書包裡翻出自己的小黃鴨錢包,翻啊翻,拿出幾張零錢捏在手裡,探頭打量起各色各樣的包子饅頭和糕點小吃,問顧江:“你想吃什麼呀?”
顧江要了兩個饅頭、一個雞蛋、一杯豆漿。
打包好了,包子鋪老板笑嗬嗬地把早餐遞過去,說:“一共7塊錢。”
許思意給了一張10塊錢的出去,找回三枚一元鋼鏰兒。她掂了掂這些硬幣,拉開零錢袋的拉鏈放進去,收回書包,放好。
兩人離開包子鋪。
顧江拎著一口袋饅頭豆漿,忽然沒什麼語氣地說:“加個微信,早餐錢我發紅包給你。”
許思意聽完,擺擺手:“不用不用。就七塊錢而已,也不多,就當我請你的。”
顧江像沒聽見她的話,徑直從兜裡把手機給掏出來,摁亮屏幕,進入微信的搜索好友頁麵,手指懸著,眼也不抬地問:“微信號多少?”
許思意客氣:“不用轉,真的不用,我說了請你就是請你……”
“微信號,多少?”
“……”許思意沉默了幾秒鐘,報出來一串數字。
修長的指飛快地敲了幾下屏幕,輸入號碼,搜索。下一秒,一個頭像是一隻小黃鴨的微信號彈了出來。
顧江看了眼那個ID,一聲嗤笑,“‘今天許思意暴富了嗎’?”
“……嗯,對,是這個名字。”為什麼這個充滿了勵誌情懷而又正能量滿滿的ID,在此時此刻,會如此的中二又傻乎乎……許思意汗顏半秒,乾笑了一聲,又甩鍋性質地補充一句:“這個號是我朋友給我申請的,這個名字也是我朋友給我取的,我隻是沒有改過。”
顧江沒說話。
緊接著,叮一聲,許思意的手機響起一陣微信提示音。她拿出手機打開微信一看,新消息裡多了一條好友驗證。
點進去。
對方的ID就一個簡單的“顧”字,頭像是一張沒有任何團的純黑色圖片,整個賬號界麵看起來乾淨又冷淡,和“顧”某殺馬特大佬給群眾的第一印象,一模一樣。
許思意點了同意。
新的消息對話框立刻彈了出來:我們已經是好友了,現在開始聊天吧~
看著對話框裡的那個純黑色頭像,許思意想了想,按捺不住好奇,點進了對方的朋友圈。她本來以為會看到一些照片或者心情日記之類的文字,但沒有,統統沒有。
顧江的朋友圈是一片空白。
連張自拍照都沒有?著實不太符合葬愛家族的風格啊……許思意有點奇怪地想著。
再然後,那個叫“顧”的頭像就發來了一個微信紅包。許思意眨了眨眼睛,手指一戳,把那個紅包拆了。
200元整,微信紅包的上限最大數額。
“……剛才隻花了7塊錢。”許思意很驚訝,轉頭看向顧江,“你為什麼給我發這麼多紅包?”
而且……
既然微信裡有錢為什麼剛才不微信支付?還非要加個她的微信……
“有錢,任性。”
……@#¥%好的。這種人民幣給的迷之快樂,她看來這輩子都無法體會到了:)。
許思意無言以對,過了會兒,又想起之前那對俄羅斯母子來,不由心生好奇,“對了,你為什麼會說俄語?是專門學過嗎?”
顧江說:“高三畢業的暑假比較閒,隨便學了點兒。”
隨便學了點兒就能和俄國人這麼無障礙交流?您就說自己還有什麼不會的吧,怎麼還沒上天呢?跟地球上待著多屈才啊。許思意默默地捂住經受過一記暴擊的小心臟,再次沉默。
這一默,就又默了大半路。
這時顧江的手機響了。他接起來,臉上麵無表情,“嗯。哦。”
許思意在旁邊悄悄豎著耳朵聽,還沒聽見第三個字音發出來,那位惜字如金的大爺就把電話給掛了。
顧江收起手機,步子一轉換了另一條路,淡淡地說:“走。跟我去一趟西校門。”
“……”許思意讓他給弄糊塗了,站原地,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皺皺眉毛說:“我們馬上就到南門了,直接進去就好。還去西校門乾什麼?”
“取我的車。”
雖然許思意是普通家庭的小老百姓一個,但她身邊的朋友裡還是有那麼幾個富二代的——網癮少女錢小錢就是其中之一。托這位好友的福,許思意有幸聽聞過一些富二代們是如何揮金如土的故事。
據錢小錢說,富二代們都很喜歡參加超跑俱樂部,那是他們交友娛樂擴張圈子的主要途徑之一。幾乎每一個正經富二代都會人手一輛or幾輛豪車。
因此,當從顧江嘴裡聽到“取車”二字時,許思意不由心生敬畏,腦補出了勞斯萊斯法拉利保時捷之類各色跑車的形態,以免等會兒自己見了實物顯得太驚訝,像個土包子。
然而,等真到西校門見到了顧江的車,許思意還是被當場驚呆。變成了土包子本包。
紅黑色的重型機車,賽摩造型,車身線條犀利乾淨又流暢,一個頭盔掛在左手柄上。往校門口一擺,簡直跟裝了磁鐵一樣拉風吸睛。
“……”不愧是殺馬特大佬,永遠都不按套路出牌。
你以為你能猜得到他的心思麼?嗬,不要傻了。
在幾秒鐘的極度震驚之後,許思意伸手,合上了自己因為太過詫異而微張的嘴巴。
“來了啊。”說話的是一個斜靠著賽摩站著的男生,年齡在二十歲上下,朋克頭,雙耳釘,皮膚又白又滑,穿著Balenciaga最新款的潮服,明顯是含著金湯匙尊養大的公子哥兒。隻是眼下有些青黑,一副常年流連風月場所的縱|欲相。
宋越衝顧江挑挑眉毛,一副得意洋洋的笑容,“江哥,兄弟夠意思吧,這輛Ducati我可是給你返博洛尼亞原廠修理的,昨兒晚上才空運到晏城。看看,是不是跟新的一樣!”
顧江沒搭理他,邁著步子往前走幾步幾步,握住手柄,長腿一跨,跨坐在了那輛重機車上。背弓起,蹬了下油門,引擎聲轟轟隆隆震天響。
檢查完,顧江熄了火,慢條斯理地直起身子,“謝了。”
這時,路邊停著的一輛保時捷跑車上又下來一個人,同樣二十來歲,身段挺括,一身騷氣的寶藍色西裝。梁楠走到顧江身邊,伸手一勾把住了他肩膀,說:“最近忙什麼呢,把咱幾個撂一邊兒?”
說話同時,餘光卻總往一邊兒的小姑娘身上瞄,那姑娘長得稍顯青澀,身上卻有一副柔柔軟軟的清純氣質,奶貓似的。他眼神充滿興味。
顧江腦袋往左一偏,胳膊一抬就把梁楠的手給拂開了,麵無表情,語氣淡而冷:“你倆該走了。”
“……”梁楠隔得近,看見顧江眼底嚴霜似的冷色,一愣。
“這麼久沒見,怎麼著也得約個飯呐。”宋越絲毫沒有察覺,臉上的笑容依然燦爛,說,“韓世成還約了咱國慶去馬爾代夫,帶的妞全都盤兒亮條順,一起唄?”
許思意聽見這話,不由在心裡搖搖頭,感歎有錢人的快樂果然是她想象不到的。
“不去。”顧江冷冷淡淡,拒絕得直接。說完一扭頭,瞧見那姑娘低著頭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動動唇,衝她吹了聲口哨。
許思意抬起頭來。
少年跨在紅黑色的重型賽摩上,運動褲黑上衣,一腳蹬油門兒,一腳踩在地麵做支點,腿修長,筆直漂亮,仿佛白楊樹的乾。
連人帶車,耀眼逼人,張狂恣意得像在山穀裡盤旋呼嘯的風,又像自由無拘的鷹。
她有瞬間的失神。
緊接著,顧江手一揚,把頭盔朝她扔了過來。
許思意一驚,忙慌慌地伸出雙手,頭盔“吧嗒”一下砸進她懷裡。實心兒的,暗紅色,囂張又厚重,就像某個人。
她呆住了,拿著頭盔不知道要乾嘛。
邊兒上的梁楠和宋越也跟著愣了。之前這小妞跟在顧江身邊過來,他們沒聽見顧江介紹,還以為隻是個無關緊要的校友。
顧江盯著許思意,衝她挑了挑下巴,“戴上。”
“……哦。”她點點頭,乖乖把頭盔扣在了腦袋上,係好。
他便又說:“過來。”
許思意微怔,大概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了,便擺擺手,道:“已經到校門口了,我自己走進去就行。”
顧江聞言,皺了下眉,顯然有點不耐煩了,“給我過來。”
……好吧,那就順路再搭一段順風車好了。許思意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臉發熱,忍不住緊張,隻能深吸一口氣平複心情。然後走過去,抬起左腿,中型車有一定高度,她踮了踮腳,費了些力氣才從後座上跨了過去,坐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