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Chapter 27(1 / 2)

心尖上的你 弱水千流 21374 字 8個月前

Chapter 27

許思意臉上起火, 動了動唇,沒有發出聲音。

顧江沒有睜眼,高挺的鼻梁順著她的輪廓邊沿往上移,唇和她的幾乎貼在一起。

廢樓荒蕪的屋頂, 起風了, 姑娘烏黑柔軟的發絲在風中翻飛,偶爾一縷, 拂過少年的臉,羽毛一般從他眉間心上撩過去。

滿天星辰和整座城都靜默無聲。

她睫毛顫動,鬼使神差似的閉上了眼睛。

那個吻落下來。

許思意心尖驀的一顫,全身如火燒,仿佛有一顆小小種子從胸腔那片田土裡萌芽, 和滿樓的荒草一道, 破土而出野蠻生長, 開出了一朵花兒來。

顧江一手握住她的下巴,一手環住她纖細的腰,吻在她眉心正中。

她輕輕縮了縮肩膀,咬住唇,感到呼吸都有幾分困難。

時間恍惚像有須臾的停滯。

良久, 少年的唇離開,兩手並用把小姑娘裹進懷裡, 手掌貼了貼她的小臉, 嗤一聲, 在她耳朵邊上低笑, “至於麼。親個額頭都燙成這副德行,臉皮兒是多薄。”

她支吾:“那是因為……”

“因為什麼?”

因為你眼神動作言行舉止,甚至是連說每一句話的語氣……

都很像勾引。

許思意腦子裡迷迷糊糊地閃過許多念頭,最後還是回答,“沒什麼。”

顧江抱著她,勾勾嘴角,“知道吻在眉心的意思麼?”

許思意輕輕搖了搖頭。

耳邊的風忽然停了。

“意思是……”他看著遠方的夜景霓虹靜默半晌,淡淡地、輕聲問:“意思是,你喜歡顧江麼?”

這副嗓音低沉又乾淨,非常好聽,每個字節都像從夜色下淌過的水流,從她耳邊和心口漫過去。

許思意眸光閃爍,纖細的十指收攏,無意識地攥緊了他窄腰上的衣料。

剛剛囁嚅著嘴唇想說什麼。

顧江嗤了聲,嘴唇貼緊她耳朵,又低聲開口:“逗你玩兒呢。”

八萬年不改的慵懶調子,漫不經心,好像永遠都那麼胸有成竹穩操勝券,天底下任何人、任何事逃不開他掌控似的。

幾個字到舌尖滾了一圈兒又咽回去,許思意垂下了眼睫,乖乖把腦袋埋在他胸膛。仍是不語。

“吻在眉心的意思,”顧江說,“是我特他媽喜歡你。”

“……”許思意一卡。

她發現這位大佬是真的挺喜歡爆粗口。

不過也沒什麼,她都習慣了,應該是他高中那會兒養成的習慣,這種著重強調的程度副詞也是非常有性格了嗯。

顧江察覺到懷裡姑娘的反應,側過頭,她白嫩的小耳垂藏在黑發底下,像某種無聲的邀請,果實似的誘|人采擷。他黑眸沉沉心念一動,在那小耳朵上不輕不重地咬了口。

許思意本就羞窘,這下更好,讓他撩得渾身顫了下。

“你說怎麼辦,嗯?”顧江涼涼歎了口氣,胳膊在她細細的小腰上環得更緊,借身高優勢,下巴擱在她腦門頂上,把姑娘軟乎乎的小身子嚴絲密縫地貼自個兒懷裡。

許思意眨了眨眼,他脖頸修長,喉結處凸起一塊十分性|感的骨頭,連著滾動幾下。她呼吸都很輕:“……嗯?”

“老子都快憋死了。”

*

國慶佳節,晏城人去外地旅遊的不少,來晏城旅遊的外地人卻更多,減的遠遠趕不上增加的,因此這座大都市顯得更熱鬨、也更擁擠。

錢小錢本來還想好好參觀一下許思意她們學校,結果在校園裡轉悠了一圈兒,發現拍照觀光的大媽團大爺團實在太多。她們見著棵樹,要嬌羞地探出頭來張照片,見著把椅子,也要坐上去翹起蘭花指來張照片,戰鬥力堪稱驚人。

許思意無奈,朝大媽大爺們舉小白旗投降,轉而帶錢小錢跟陳錦年去了“藍吻”咖啡廳閒坐。

三杯飲料,三份甜點,臨窗而坐,午後陽光溫暖,微風習習,這樣舒適愜意的環境與“八卦”兩字不能更配。

因此,話癆錢小錢就這麼喝著咖啡吃著甜品,跟坐在自個兒對麵,從進門開始就安靜如雞默默發呆的好基友聊上了。

“說起來,你對黎小桃有印象不,就那個高三從普通班跳到火箭班的女生?高三開學那會兒年級摸底考試,她本來是普通班九班的,結果那次考試排名進了前五十,被破例從十一班提到了咱們隔壁的一班。”錢小錢拿勺子攪著咖啡,微微挑了下眉毛,“我前天,從幾個九班的朋友那兒,聽到了一個料。”

許思意托腮看著窗外的梧桐樹:“嗯。”

錢小錢壓低聲,一副神秘兮兮的語氣:“說是高三暑假的時候,有人看見黎小桃和沈臨白,在咱們高中附近開過一次房。”

聞言,正在看報紙的陳錦年抬起頭,微微皺了下眉:“沈臨白?一班那個沈臨白?”

“廢話。”錢小錢翻白眼,“咱們高中難道還有第二個學神校草沈臨白麼?”

陳錦年聽完,目光又回到報紙上,淡淡評價:“虛假。”

“千真萬確!是我朋友親眼看見的,我當時也不信,他還手指蒼天用自己的人品發了個毒誓!”錢小錢爭辯。

陳錦年:“你那群小混混狐朋狗友,還有人品可言麼?”

“……”錢小錢默了默,說,“反正這件事肯定是真的。我開始也覺得難以置信,畢竟女生是黎小桃,那麼安靜一妹子,平時低著個頭,內向得連話都很少跟人說……但是再一想,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沒準兒沈臨白就喜歡這一款呢?”

陳錦年思索了下,點頭:“嗯。也有點兒道理。”

錢小錢點點頭,看向一直望著窗外的許思意,“你覺得呢41?”

許思意一手托腮,一手握個奶茶杯,像沒有聽見。

“41?思意?”錢小錢皺眉,猛地伸手在她眼前一揮,“嘿!許思意!”

“……”許思意這才如夢初醒回了神,側過臉,朝好友露出一個笑,“怎麼了?”

錢小錢無語,“我們這兒正聊天呢,你一直瞪著窗戶外邊兒發呆發呆,在想什麼呢?有心事?”

短短幾秒,腦海裡浮現出昨晚爛尾樓上的那一幕,漫天星光滿城夜景,呼嘯的風,肆意滋生的野草,還有少年修長的手指穿過她五指時的微涼,落在她眉心上的吻,和那個沒有讓她說答案的問句……

許思意臉一熱,拿叉子插起一塊芒果班戟,放進嘴裡,搖頭:“沒有。”

錢小錢冷哼,“從今天見到你開始,你就一直心不在焉,說沒心事誰信啊。”她琢磨了下,猜測:“因為那個顧江?”

“……”

你們所有人的設定都是這麼一針見血嗎?

許思意沉默,不反駁。

默認。

錢小錢說:“糾結什麼?”

“這麼好的天氣,為什麼要拿來傷腦筋。”陳錦年微微彎了彎唇,傾身,把許思意麵前的那份芒果班戟推到了一邊兒,淡淡地說:“這家店的班戟做得太差勁,不如找個找個私人廚房,我親自給你下廚做些西點。好嗎思意?”

錢小錢看著許思意,又說:“顧江在追你,你是不是還沒想好要不要答應?”

陳錦年的笑容宛若春風,“我最近跟我師傅學了幾道川菜,麻婆豆腐,水煮牛肉,不如思意你幫我試個菜?”

“……”二重奏是挺有趣啦。但,我到底是該聽誰說?

許思意無言幾秒,最終還是選擇吧臉轉向了錢小錢,點點頭,說:“你猜得沒錯,我確實很糾結。”

陳錦年靜默半晌,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麵無表情地說:“你們聊吧,我去一趟洗手間。”說完便轉身,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地走了。

唯一一名男性同胞離場,接下來就可以在八卦的海洋裡肆意徜徉了。

錢小錢磨刀霍霍向好友,一副知心大姐姐的姿態,說:“沒關係的,每個人在成長過程中都會遇到很多情感方麵的困擾和苦惱,來,對我說,放心大膽地對我說,我在為你保守秘密的同時必定做你情感海洋的導航燈!”

“……”

這情感電台類節目的開播既視感是怎麼回事?

許思意默了兩秒鐘,認真道:“事情是這樣的。顧江跟我告白了幾次說他喜歡我,然後我告訴他我自己還不知道我自己喜不喜歡他,所以我說在我沒明白自喜歡不喜歡他的時候先和他當朋友,再在當朋友的過程中發現自己喜不喜歡他。然而我現在有個疑問,那就是我不知道怎麼才能確定自己到底喜不喜歡他?”

“……”錢小錢被這番“他喜歡我”來“我喜歡他”去的複雜句式繞暈了,好片刻才吃力地捋順,道:“你的意思是……你想弄明白,自己現在喜不喜歡顧江?”

Bingo!

許思意點點頭:“對。”

“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很明顯啊。”長了顆戀愛腦並且幾乎沒有空窗期的戀愛達人表示費解,“這怎麼會不明白?”

“比如?”

“比如你見不到他的時候,會想念他,你見到他的時候,會很開心。看到他開心你也開心,看到他難過你也會跟著難過,總之,你的情緒和你喜歡的人是完全掛鉤的。”錢小錢耐著性子做掃盲工作,“如果你喜歡他,你會非常非常關心他的一舉一動。”

許思意認真想了想,“那你說,我現在喜歡顧江麼?”

“我怎麼知道。”錢小錢思索了幾秒,決定再次采取你問我答的方式:“他跟你說話的時候,你會緊張麼?”

許思意回憶:“有點。”

“他一直盯著你看的時候,你會覺得不好意思,會害羞麼?”

“……有點。”

“他跟你肢體接觸的時候,你會手足無措,會臉紅麼?”

“……有點。”

“他說喜歡你的時候,你心跳會突然直飆180麼?”

“……有點。”

“從這種種跡象判斷,你心裡八成就是喜歡顧江呀。”錢小錢一個白眼翻到咖啡廳的天花板上,又問:“那他和其它女生在一起的時候,你會覺得不開心,不舒服麼?”

其它女生?桂曉靜和秦霜她們麼?

許思意皺眉想了想,搖頭:“好像不會。”

“那就有點奇怪了……吃醋是每個人的天性,你居然不會不開心?”錢小錢心裡犯嘀咕,心想難道天然呆這種生物跳脫了正常人的範疇?沒理由呀。眼角一斜,對麵的某呆基友正睜著一雙水潤無辜的大眼看著自己,顯然十分相信她這個戀愛達人能給出一個標準答案。

半分鐘後,

“嗯哼。”錢小錢清了清嗓子,說:“那什麼,你這情況那麼點兒複雜,我覺得我不能草率給你下定義。”

“……”

所以剛才問我那麼多的意義,是?

許思意的表情變成了“= =”。

“不過沒關係!”好歹是戀愛場上風裡來雨裡去,從高一就沒斷過男朋友的人,麵對許思意質疑的目光,錢小錢轉了轉眼珠飛快就給出了下一個解決方案:“我還有個辦法,精準無誤,一試就知道!”

“唔。?”

許思意吸吸腮幫,刺溜一聲吸進去一口奶茶,熱情全無,已經不怎麼期待。

錢小錢笑出一口大白牙,衝她挑眉,“我告訴你,你找個機會,盯著顧江眼也不眨地看個二十秒,如果你心裡有某種邪惡的小念頭升起,那麼恭喜你,baby,you fall in love(墜入愛河)”

*

國慶節第二天,晏城到處都堵得水泄不通,顧江騎著他那輛紅黑亮漆Ducati一路從C大飆到位於郊區的顧家大宅,耗了差不多快兩小時。

穿過林蔭道,裡頭的彆墅大門緊閉,顧江踩了腳刹車,重機車的後輪瞬間唰一聲往前甩出七十度,摩擦地麵發出刺耳的一聲呲。

他摸了根煙咬嘴裡,眯眯眼睛,伸手摁亮了鐵門左側的視頻門鈴,沒什麼語氣地說:“開門兒。”

“少爺您回來啦?”瞧見顧江,管家德叔臉上的驚喜都快順著兩道八字胡流出來了,忙顛顛地給開了門。

顧江轟油門,重機車轟轟隆隆從彆墅花園裡碾過去,停穩。

德叔笑嗬嗬地迎出來,“少爺要回來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呢?”一回眼,瞧見那輛重機車,趕緊抬手招呼過來一個人,吩咐道:“把少爺的車停車庫裡去。”

“不用了。”顧江麵無表情地說,“回來拿樣東西,馬上就走。”

德叔一愣,麵露難色,趕緊加快步子跟上去,“既然回來了,還是吃個晚飯再走吧……”

管家嘴裡念叨著,奈何他家少爺跟沒聽見似的自顧自往前走,從花園儘頭轉個彎兒,直接連背影不賞給他了。

內院兒裡,一個男人正京癱在太師椅上,閉目養神曬太陽,翹著二郎腿,拎個紅木鳥籠,暖洋洋的陽光照得籠子裡的幾隻紅喉歌鴝兒嘰嘰喳喳地嚷。

“哎喲喂,這太陽沒打西邊兒出來,”京癱男人懶洋洋地睜開眼睛,“咱家顧小爺怎麼舍得回家了?”

京癱男人名叫顧泊之,是顧江大伯的兒子,隻比顧江大三歲,是個成天拎著一紅木雀兒籠、翹個二郎腿跟自家彆墅裡京癱聽戲的標準大紈絝,也是晏城名邸《蘇苑》私房菜的唯一翹腳老板,隻收錢不管事的那種。

顧泊之和顧江小時候都曾被養在顧家在樊城的祖宅,都是在顧家老太太手上帶過的孩子,兄弟兩人一起生活過幾年,雖性格上差異巨大,但關係還算說得過去。顧江那輛Ducati就是顧茂之送他的十八歲生日禮物。

顧江沒打理顧泊之,咬著煙徑直往裡走。

“你爹和我爹正在二樓書房商量生意上的事兒。”顧泊之懶懶散散調整坐姿,換另一隻大長腿翹起來,說:“不想和你老子吵架的話,自個兒避著點兒……”

話音未落,顧江人已經上樓了。

顧江在顧宅的臥室麵積是他出租屋那邊兒的好大幾倍,但風格差不多,全都是簡單冰冷的黑白灰色調,衣帽間裡頭放了一大堆他以前學素描時候的工具跟書本,窗戶邊兒上還立了好幾座世界知名建築的仿真模型。

他嘴裡的煙晃了下,彎腰,一手隨意地搭在膝頭,一手拉開書桌的最後一個抽屜。

一枚暗紅色首飾奩靜靜地躺在裡麵。常年無人問津的緣故,上頭已經積了一層灰。

顧江眯眼,把首飾盒給拿了出來,剛拎著那段兒絲線準備把奩子打開的時候,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冷不丁在房門口響起。

“稀客。”顧父顧長遠冷冷地說,“還知道回來?還知道這兒是你家?”

顧江咬著煙沒理。

顧長遠皺眉,嗬斥道:“我在跟你說話!我養條狗還知道每天對我叫,養你算什麼玩意兒!”

“……”

顧江拿掉煙,舌尖頂了頂右邊大牙,須臾,他單手拎著那首飾奩慢條斯理地站了起來。把首飾盒往邊兒上一放,懶懶散散地靠向書桌,大長腿隨意交疊,輕笑了下,“像我這種有爹生沒爹教的人,你說算什麼玩意兒?”

“你!”顧長遠大怒,“你看看你是什麼德行,誰會像你這樣跟自個兒老子說話!你現在翅膀越來越硬,我收拾不了你了是吧?顧江,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弄什麼鬼工作室,信不信我一句話給你整廢了!”

顧江緩慢抬眼看向顧長遠,眼神玩味嘲諷,薄薄的唇勾著,吐出兩個字:“試試?”

這時,一陣腳步聲從走廊傳來,由遠及近。緊接著顧泊之出現在臥室門口,嬉皮笑臉拽住顧長遠的胳膊,“哎喲二叔您在這兒呢?我找您好半天,走走走,早聽說您是玩兒鳥的行家,我相中了一隻白燕兒,您給一起瞧瞧去。”

顧泊之說著話,飛快朝顧江遞了個眼色,然後就不由分說地把顧長遠給拖下樓了。

腳步聲遠離。

顧江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拿起桌上的奩子大步離去。離開顧宅的時候手機裡來了條短信,他垂眸。是顧泊之發的:

老太太這些天身子不爽利,你也知道,昨兒才進了趟醫院,雖然虛驚一場但也把大家嚇得夠嗆。明晚老宅家宴,務必不可缺席。

*

廢煙絲廠的產權過戶還在走流程,讓國慶這個假期給耽誤了下來,不過舊戶主那邊三成定金到手之後十分爽快,讓顧江他們該裝修裝修,該怎麼捯飭怎麼捯飭,絲毫沒跟他們擰巴流程時間的問題。

這天一大清早,顧江就領著羅文朗和趙尹浩到了廢廠房,開鎖之後,他隨手把一份室內裝修設計圖往桌上一扔,靠坐在一台破機器上。

“啥意思?”羅文朗拿起那張圖左看右看,驚了:“大哥,我是一名偉大的建築設計師,你該不會讓我來給你刷漆抹牆吧?”

趙尹浩看著設計圖沉吟片刻,淡淡地說:“你放心把自己的工作室,讓一群不認識的人上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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