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份。
一年的尾聲,也是進入彙總的月份。積累的文件和彙報全部在年末爆發,整個警視廳都籠罩在紙的海洋中。
路過辦公桌看到的是被文件淹沒的慘狀。
年末忙碌時,午休那一點寶貴的時間,就都用來休息了,連午飯都變得隨意起來。
為了能讓兩個監護人好好吃飯,白雪櫻來每天早上都會做好便當,並認真表示自己晚上會檢查的,要全部吃掉。
於是,在彆人都啃麵包糊弄的時候,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便當就十分紮眼。
“你們兩個臭小子這該不會是女朋友給做的吧?”路過的前輩惡狠狠咬下手裡的麵包,仿佛那是眼前的兩人。
“才不是,是個小鬼做的。”說著,鬆田陣平打了個哈氣,看似鬆懈,在蠢蠢欲動的手伸向他的便當時,眼疾手快啪的打在了那要作案的手上。
修長的手指擋在便當盒前,很是護食。
“這是我的,要吃去吃萩那份。”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抱起便當盒躲過同事的偷襲,不忘控訴:“小陣平好過分!我這份也是小櫻來滿懷心意做的啊!”
結果趁這個間隙,他便當盒裡的兔子香腸就被搶走了。
鬆田陣平淡淡:“心意被搶了。”
萩原研二:“!!!”
“小鬼?是你們之前提過的鬆田親戚家的孩子?”有人好奇問道。
“是的!是一個超可愛、超貼心的一個孩子!”萩原研二覺得護住便當的最好辦法,就是趕緊吃到肚子裡,他邊吃邊含糊道,“而且超有男子氣概,關鍵時刻總是很可靠。”
鬆田陣平嗤了一聲:“就是體力很廢,還怕蟑螂。”
“那你們可要注意點。”搶奪萩原研二兔子香腸的同事,一臉正色,伸手再次搶奪,“小孩子之間的摩擦有時候比大人還恐怖,尤其這種父母不在身邊,還很弱小的孩子,總是會被人欺負。”
搶奪失敗。
“沒事,那家夥可比一般的小鬼成熟多了。”鬆田陣平不動聲色道,“不過,我也告訴他了,如果有人欺負他也不要客氣,招上門的架沒有不打的道理。”
同事:“嗚哇,你這是什麼簡單粗暴的教育!”
萩原研二無奈道:“畢竟是小陣平,我就猜到會這樣。所以我也告訴小櫻來不要勉強,儘可能保護自己不受傷。”
鬆田陣平:“切。”
“……切什麼切!你倆倒是統一下啊!會給小孩子造成到底聽誰的困擾啊!”
鬆田陣平夾起雞蛋燒,一側臉頰咀嚼間鼓起:“那家夥的話真遇到事情,也許會用意想不到辦法處理。話說他那個性格真要能和人起衝突打起來也真是稀奇了。”
“是啊。”萩原研二失笑道,“我完全想象不到,小櫻來和人打架的樣子。”
·
白雪櫻來也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和小孩子打起來。
這在他波瀾壯闊的旅行生涯中也是頭一例。
職員辦公室內,小孩子的抽泣起此彼伏,身上的衣服沾滿灰塵,臉頰上隻有幾道擦傷並不嚴重。嚴重的另有彆處,那孩子把臉埋在母親的懷裡,不肯抬頭,即便這樣也擋不住他頭上尷尬空出的一塊位置。
村田真夏盯著被薅禿的位置,不知道第幾次欲言又止。
她不是沒處理過小孩子打架,受傷流血更嚴重的也有,但……頭發情況這麼嚴重的她還是第一次見。
“我可憐的健一!!”
身材矮胖的女人,身著誇張的服飾,全身上下都戴滿了繁重的手勢,看起來像行走的首飾架,塗紅的指甲顫抖拂過自家孩子禿掉的位置,畫著濃妝的臉上露出昏闕過去的震驚和憤怒。
“太沒教養了!真的是太沒教養了!到底什麼樣的家長才能教出這樣的孩子!!”
女人抬起肥胖的手指,指向一旁沉默不語的櫻發男孩,她身上過重的香水味令鼻子靈敏的男孩不適地彆過頭。
側臉上的創口貼很是顯眼。
事發之後,村田真夏不得不先帶著白雪櫻來去醫務室處理。精致的臉頰下方貼著創口貼和紗布,膝蓋上流血的傷口也用紗布纏好,先前乾淨的白色外衣變得和從泥裡滾出來一樣。
整個人都變得狼狽不堪,像是可憐兮兮的流浪貓。
即便這樣,他也沒有哭,處理傷口的時候更是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沉著到像一顆沉默的小樹,隻知道呼吸。
明明他才是受傷更重的一方。
村田真夏深吸口氣,她擋在白雪櫻來身前,對憤慨的女人說道:“直田太太請您冷靜一下,我們還沒有詢問事情的前因後果……”
“老師,你是什麼意思?!”直田良子粗暴打斷,“你難道是想說,是我們家健一的不對嗎!?我們家健一多麼乖的一個孩子,從來不會惹是生非明顯就是被他們欺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