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克斯拍了拍一個剛收拾出來的床鋪,“這是櫻來的位置!”
“晚上最好早點睡哦。”香克斯湊過來小聲說道,“大家的呼嚕聲可是能將甲板掀翻的吵鬨。”
櫻發男孩反應遲鈍地點頭。
路過廚房的時候,香克斯和巴基臉色大變,拽著白雪櫻來就要往回跑,一雙大手迅速揪住他們的衣領,像拎小貓一樣把兩人舉到麵前。
然後,三個小孩子排成一排,坐在矮凳上,每人麵前都是一大筐待處理的食材,白雪櫻來麵前的是土豆。
“喏。”巴基遞來工具,頭也不抬熟練處理麵前的食材,“你負責給土豆削皮。”
白雪櫻來一手拿著一把鋒利倒映出他麵孔的刀,一手拿著占據整個手掌的土豆,眨了眨眼,他笨拙的把刀刃抵在土豆上,手一開始用力就不受控製抖起來,眼見刀刃陷進去,他再用力——
吧嗒。
刀掉在地上。
鮮血順著手指劃破的傷口滲出,白雪櫻來眨了眨眼,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仿佛受傷的人不是自己。
咣當。
旁邊聲響更大,白雪櫻來轉過頭,看見香克斯和巴基紛紛睜大眼睛,一臉驚恐,不知道還以為受傷的是他們。
巴基:“等、你個笨蛋怎麼削個土豆也能受傷!”
香克斯:“忍耐下!我這就帶你去找船醫!”
他們自小就在船上長著,過慣了海賊刀刃舔血的生活,也經常會受傷,也習慣了,並不覺得有什麼,反正也不會死。
在登島,路過一些村莊、城鎮見到的普通人家的小孩子,摔個跤,膝蓋上蹭破點皮也會哇哇大哭。在他們看來什麼都不算的傷口,有時候能讓一個普通的小孩子感染乃至高燒陷入危險。
白雪櫻來看起來又比普通的小孩子還要脆弱。
兩人如臨大敵,生怕瘦弱的男孩直接倒下。
“沒事。”
白雪櫻來輕輕搖頭,伸出受傷的手指再給他們看,“已經好了。”
兩個小孩子目瞪口呆,嘴巴張到可以塞下土豆。
白雪櫻來撿起刀,擦一下,準備繼續削土豆的時候,兩雙手從不同方向握住他的手腕。
“櫻來,你彆做這個了!”
“就是,你去那邊待著吧,好好欣賞下前輩們工作的身影吧!”
“但是……”他什麼都不做真的可以嗎?
巴基把他推到一邊:“趕緊去!”
廚師長也沒說什麼,反而給了他一袋餅乾。
櫻發天使茫然接過。
那時的白雪櫻來還是一個削土豆皮都會受傷的笨蛋。
·
自從白雪櫻來來了後,香克斯和巴基成功擺脫了最小的身份,以前輩/哥哥的身份照顧比他們不論是年紀還是個頭都小的白雪櫻來。
倆人走哪裡都要帶著白雪櫻來,吃飯一起、睡覺一起、出去采買也一起,搗蛋時也一起。
不過搗蛋是要付出代價的。
雷利的拳頭會公平落在每一個搗蛋的小鬼頭上。
輪到櫻發男孩的時候,他遲鈍地看了眼身旁頭上整齊鼓包的兩人,也學著他們被打前的樣子捂著腦袋,眼巴巴望著雷利,明明臉上沒什麼表情,莫名就讓人聯想到了,垂下耳朵可憐兮兮的小狗。
雷利:“……”
雷利的拳頭在碰到白雪櫻來的腦袋之前,減輕力道,輕輕敲了下。
“!!!”
“雷利桑偏心!!”
“還不是你們兩個帶著他胡鬨!”雷利又一人賞了一拳,“你們就是這麼做前輩的嗎!”
雷利並不覺得自己偏心。
白雪櫻來和香克斯以及巴基情況都不一樣,他很安靜,沒人和他搭話的話,他就會一直保持安靜,抱著膝蓋坐在角落裡,仿佛一個小蘑菇。
隻有在看到羅傑的時候,他會主動起身湊過去。
還會默默給船上的人治療傷口,他的能力隻能治愈皮外傷,他就會儘自己所能,再被感謝的時候,那孩子會愣住,然後低下頭,露出紅透的耳朵。
這樣的孩子大家自然都會不由自主去關照。
聽說他在削土豆時受了傷,廚師長就不讓他進廚房幫忙了。
心思粗糙的海賊們,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對這個不幸落入垃圾手裡的小天使,表達善意,希望他能早日和香克斯和巴基一樣活潑起來。
隻是——
深夜的大海陷入沉睡,明月躲在烏雲之後,望不到儘頭的黑暗使人心中忐忑不安。
男孩坐在船欄上,一陣陣襲來的海風拂過他的羽翼。
小孩子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額發遮住神色,那一刻他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唯有孤獨陪伴左右。
雷利背靠在牆上,闔上眼發出一聲歎息。
傷口哪有那麼容易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