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霖川極為反感彆人動他的東西,任何人都不行,更彆提是手機這麼私密的東西。
看著微博上多出的視頻,他毫不猶豫招呼兩個孩子起身。
“怎麼著,我的手機現在不是我的手機了?”葉霖川晃了下手機,淡聲質問。
葉子煜和沈然僵硬起身,緊緊並立。
麵對父親那張冷冰冰地麵龐,葉子煜總算有了點哥哥樣,胳膊圈住比他矮半頭的沈然,下巴擱在弟弟腦袋頂上,鼓氣麵向他:“我們就看了看,沒彆的。再說,是沈晝哥先給我們?”
聽到名字,少年微紅的耳尖動了下,心虛矮了矮肩身。
“沈晝?”葉霖川不由看向沙發後麵的沈晝,少年內斂溫順,看著就乖,當下冷笑,“行啊,都會甩鍋了。葉子煜你彆以為你有病我就不敢罵你。”
葉子煜不爽:“你這不是都罵了啊。”
漫長沉默。
葉霖川曲起指骨在兩人腦門上彈了下:“以後不要碰彆人的私人用品,這是不禮貌的行為,懂?”
“懂。”葉子煜蔫蔫應聲。
“還有你……”葉霖川正要扭頭教訓,卻發現沈然捂著腦門不吱聲,睫毛垂下,表情略顯受傷。
葉霖川心口一梗,突然意識到自己說的是不是過分了些。
葉子煜畢竟是親生的,語氣重些無所謂,但沈然自小失去雙親,難免情緒敏感會多想。
“叔叔沒有其他意思,你不要介意。”葉霖川放軟語氣,斂眸打量著他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
沈然捂著腦袋抬頭,突然笑了。
“原來被爸爸教訓是這樣的感覺呀。”
他沒有感到分毫不悅,雙眼閃亮,兩邊嘴角上翹,上勾的弧度充滿發自內心的愉悅。
葉霖川一怔。
接來便是酸澀。
“哥!哥!”沈然跳起來向沈晝跑去,“叔叔剛才罵我了哎,還彈我腦袋,你看你看,就是沒太下重手。”沈然遺憾歎了口氣,又問,“以前咱爸也是這樣罵你的嗎?”
沈晝梗住,搖搖頭:“不知道,我忘記了。”
少年表情極淺,說不出是平靜還是失落,但能夠感覺到他骨子裡浸出的孤涼黯然。
雙親離世時他還在上幼兒園,弟弟也才生下來沒多久。那時親戚們推著父母屍體到施工單位索要賠償,拿到錢當天瓜分乾淨,丟下遺體一哄而散。工友看不過眼,一人湊了筆錢幫著火化了,他連他們最後一麵都沒見上。
父母都是樸素的鄉下人,不愛拍照,遺照用的都是結婚時拍的大頭照。
時隔多年,沈晝記不住他們的樣子,也忘記父母是什麼樣的性格,更不知道爸爸打沒打過他,媽媽罵沒罵過他,不記得,記不住,到今天隻剩
麻木,連思念都沒有。
葉霖川也許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但能從舉止細節中看出來對孩子們還是關心的。沈晝沒有體會過那種感覺,偶爾會對葉清河生出幾分豔羨來。
等他們回到原本的生活,他和沈然也要離開,回到原本的生活裡。
兩兄弟情緒低沉,葉芽偷偷瞄著他們,悄聲爬到沈晝腿上,環著他脖子在臉上落下一個親親。
沈晝回過神,淺笑護著葉芽的腰:“沈晝哥哥沒事。”
她安靜抱著他不說話。
小姑娘很溫暖,像是小火爐,身上帶著奶香味,沈晝忽然得到治愈,揉揉那頭絨軟的發絲,跟著沉默下去。
暮色沉沉,暗夜來臨。
明天是上學日,所有人收拾利落便各自回到各自房間。
隻有葉芽還醒著,等哥哥們都回了屋,葉芽才戴著那頂發光貓咪帽搖頭晃腦的出來。
屋外敞著一盞小台燈,葉霖川坐在燈光下用筆記本辦公。
“阿弟……”
葉霖川放在鍵盤上的手一頓,“改個稱呼。”
葉芽爬到旁邊,像貓似得蜷身下去。
“給你。”
小姑娘短白短白的手上捏著張卡,是沈晝先前給她的那張,裡麵存著近日賺到的萬把塊,現在大方的給了他。
葉霖川愣了愣,不禁扭頭回望。
小團子微微歪著頭,靜等葉霖川伸手接。
“給我乾嘛?你不是一家之主嗎?”
“一家之主現在想幫你還錢。”葉芽慢吞吞說,“等還完,阿弟就能拿回大房子,讓沈晝哥哥他們一起住進去。”
說來說去還是為了她的沈晝哥哥。
葉霖川眯著眼,心裡突然不是滋味起來,他坐正麵向葉芽,“我問你,你每天除了想沈晝和葉清河,還想誰?”
葉芽掰著手指頭給他清算:“還有然然,有子煜,有晴晴姐姐,有夏阿姨,夏叔叔……還有劉老師,還有我們班的甜甜~”
葉芽一個一個可給他數得清清楚楚。
葉霖川聽一個眉頭就皺緊一分,終於沒了耐性:“你就不想想我?”
葉芽愣住,許久之後,誠實搖頭。
“你每天
在我麵前晃悠來晃悠去,我乾嘛還想你呀。”
哈?
敢情還嫌他煩?
“阿弟拿著。”葉芽開始困了,揉揉眼睛,拍拍葉霖川肩膀叮囑,“要是有工作聯係我,記得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