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直播結束的時候,全天觀看人次已經破了十億,最高實時在線人數大幾千萬。
微博免費熱搜上了好幾個。
半買半推的熱搜更是不少。
想都不用想,自己和沈決今天基本上是住在熱搜了。
顧衍書先回了房間,鏡頭蓋上,卸下麥,洗完澡,趴在床上,拿出手機,才發現方圓已經發了無數條微信。
密密麻麻,九十九加,每條都帶著怒其不爭的感歎號,簡直就是對今天直播視頻的全程跟進。
而千言萬語到了最後隻彙成一句話。
方圓:[顧衍書!你不是答應了我離沈決遠點嗎!這就是你說的遠一點?!你知不知道這是直播!連後期剪輯都沒有!如果有人想搞你,簡直處處是把柄!附:視頻鏈接。]
點開鏈接。
——《和你的每一天》/沈決X顧衍書/cut:產糧高手厲小忍 /高甜無虐有車回憶殺
顧衍書:“”
相比之前那個視頻的冷色調,這次的視頻調色明顯粉紅許多。
開篇就是不知道從以前哪次團綜剪的沈決叫自己起床的樣子,然後就是自己喂沈決早飯,給沈決紮頭發,手牽著手一起出門玩耍。
遊樂園的鏡頭一幀一幀處理得精細,就連鬼屋都被處理成惡作劇式的小浪漫。
顧衍書看著看著才發現原來自己今天笑了這麼多次,原來每次自己遇到驚嚇的時候都會本能地喊沈決,往沈決身邊靠。
正想著,字幕應景地出現。
——無論你是笑,是鬨,是害怕,還是孤獨,隻要你回頭,我就永遠在你身後
顧衍書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仿佛看到了小學初中時候班上女生的QQ空間簽名。
這都什麼年頭了,怎麼還這麼非主流。
顧衍書嫌棄地想關掉,但手指告訴他還可以多看幾秒。
畫麵已經變到夕陽西下,他扯下一塊棉花糖,遞給沈決,笑得溫柔。
沈決張嘴含入棉花糖,鏡頭無限拉近,給了唇部一個特寫。
冷白的指尖裹著透明黏膩的棉花糖觸碰到紅潤唇畔,顯得色.情又曖昧。
顧衍書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鏡頭一切,他就又和沈決抱在一起,開始脫衣服
又來!
顧衍書紅著耳朵尖兒飛快地退出視頻。
結果一退出,就看到視頻打賞排行榜第一名。
@小沈小顧天生一對:打賞13145.20。
“”
這到底哪裡來的人傻錢多CP粉?!
顧衍書現在看著這個名字就氣。
沒有這個人,哪會有遊樂園這麼多事,哪會有鬼屋,又哪會有自己因為害怕牽沈決的手,哪會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熱度。
一不小心就不知道哪裡出了漏子,又會在哪裡惹到不該惹的人。
顧衍書剛點進主頁,打算看看這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身後突然響起一聲:“看什麼呢?”
顧衍書手一抖,不知道點到了什麼,但也來不及管,隻能連忙鎖掉屏幕,轉回身,冷冷道,“沒看什麼。”
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沈決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俯視他,眉梢微抬:“沒看什麼?”
顧衍書麵無表情:“嗯,沒看什麼。”
沈決輕笑:“沒看什麼你這麼緊張乾嘛?”
顧衍書依然麵無表情:“誰緊張了?”
緊張得耳朵都紅嘟嘟的了,還死鴨子嘴硬。
沈決身子俯得更低了,噙著笑,做出一副質問的樣子:“你該不會是在看我的壞話吧?”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無聊?”顧衍書橫眉冷對。
沈決耍無賴:“那你就是在看我壞話。”
“我沒有。”
“你就有。”
“沈決你幼不幼稚!”
顧衍書忍無可忍,抬腿一腳踹向沈決。
沈決敏捷地抓住他的腳踝。
顧衍書立馬又抬起另一條腿去踢。
眼看兩個身高超過一米八的三歲小學雞就要打起來了,沈決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響了。
兩人停下動作,偏頭看去。
屏幕閃爍。
沈繼。
沈決的父親。
氣氛在一瞬間沉寂下去。
沈決斂了調笑神色,直起身:“我先接個電話。”
然後拿著手機,走上了露台,落地窗被關得嚴實。
顧衍書透過玻璃窗看向濃重夜色裡那個高大沉穩的背影,抿住唇角,垂下眼睫,似是陷入沉思。
果然,直播鬨得太大,該驚動的還是驚動了。
而後手機一震,低頭。
[熱點推送:@吃瓜王大媽:截胡新人資源,惡意賣腐炒冷飯,當紅流量影帝吃相難看。]
顧衍書蹙眉,點進正文內容。
[據內部人員消息透露,沈決錄製《同居生活》其實是截胡了某C姓小流量的資源。原因就是某C姓小流量不願配合賣腐炒作,加上演員方急需商業熱度,流量方需要一線資源,所以兩方決定聯手合作炒冷飯賣腐。也就是說今天你們看到的糖,其實都是資本運作下的屎,該be的早be了,嚷著決絕書是真的人。五年前的結局就在不遠處等著你們。]
顧衍書沉下眉目。
其實從今天突擊直播開始,他就做好了麵對各方黑嘲和壓力的準備,隻是他沒想到通稿會下來得這麼快。還下來得這麼不加掩飾。
如果隻是針對自己,那還說得過去。
可是這裡麵明裡暗裡還帶著沈決,就算丁雲再激進,也不至於這麼不管不顧。
除非
“顧衍書。”
身後傳來低沉一聲。
顧衍書回頭。
沈決裹著冬日夜晚的寒風冷意進了屋,看著他,眉目烏沉,低著嗓子道:“我得出去一趟。”
語氣平靜像是商量,又像是通知。
顧衍書突然想起五年前分開的那一天,沈決也是接到了這樣一個電話,也是這樣告訴自己他得出去一趟,然後再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是一大幫西裝革履的人過來幫他收拾東西。
那時候他才知道,原來沈決不是什麼逐夢演藝圈的窮小子,而是出來體驗民間疾苦的豪門少爺,和自己根本不是一路人。
那時候他生氣沈決騙他,也生氣沈決告訴他團不得不解散了,更生氣沈決要走。
因為他知道沈決這一走,他們從此以後就真的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於是他當時賭氣地說了一句,嗯,那以後就保持距離,不要再見麵了。
而沈決看了他很久很久,最後揉了揉他的腦袋,說,乖,回去吧,彆讓家人擔心。
然後他就冷漠地轉身回去了,關上了門。
那時候他其實知道沈決有苦衷,也一直相信無論沈決做什麼,一定有一萬個應該這麼做的理由,所以他從來沒有懷疑過沈決的決定。
直到後來團解散了,違約官司打贏了,一切他們無法解決的事情都解決了,顧衍書更加堅信了這一點。
那時候他們還太年輕,有的事情超過了他們的能力範圍,如果假以時日他們未必不能解決,可那些時日是多長,誰也說不準。
可能會長到磨滅掉他們十幾二十歲年少時最大的熱情和天真,會長到埋沒掉他們的夢想和堅持,會長到讓他的母親因為沒錢醫治而在謠言和詆毀中提前離世。
這些他都明白。
所以他一直都念沈決的這份好。
他這麼多年生氣的隻是沈決不願意把那一萬個理由告訴他,生氣的是在每一次他以為可能會重逢的場合而盛裝打扮時沈決都沒有出現,生氣的是自己表現得像一個被丟掉的小孩。
更生氣的是沈決又突然無緣無故地憑空出現,而自己依然和當年一樣沒出息。
可是顧衍書想起那天在醫院聽到的沈決經紀人說的那句“你忘了老爺子當時把你逼成什麼樣了嗎。”
他決定先暫時不生沈決的氣了。
他站起身,認真地看向沈決:“那你還會回來嗎。”
柔軟濕潤的頭發垂在他的清冷的眉眼間,素著一張臉,在燈光下乾淨清透又漂亮,白色T恤顯出他一如少年時沒有改變過的單薄身形。
好像輕而易舉就能透過那層淡漠的外殼看見了深裡的柔軟。
沈決看著他,低聲笑了。
“你這麼怕黑,晚上我不回來你怎麼睡?這次記得把門給我留好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