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不屑一顧神明審判
塔爾塔洛斯前說出我答案
坦白從寬已無法回頭是岸
羈押終身自是我罪不可逭
罪我誤入伊甸卻不能坐懷不亂
偏要共地獄修行纏你半晌貪歡
但煉獄無境怎舍看你兵荒馬亂
隻能自我監/禁還你一個兵藏武庫馬入華山」
整個rap部分還伴隨著灑脫有力的舞蹈動作,似乎上台前的那些虛弱在他踏上舞台的那一刻就已經蕩然無存,隻剩下一個天生的王者氣場全開。
隻需要一個人,一把王座,哪怕無人簇擁,也足以撐起空蕩到可怕的巨大舞台,攫取人們所有的視線。
最後在舞台最前方,“馬入華山”完美收音後,一個抬腿縱跳,帥氣踢出,再利落轉身,走向王座。
腳上的鐐銬發出鏗鏘冷漠的聲音,每一下都剛好成為最強有力的beat,把悲壯感和氣勢陡然加強。
然後燈光全開,照亮整個舞台。
人們才注意到那雙脆弱的腳踝已經被鐐銬磨破,鮮血滲出,滴落舞台之上,殘虐卻美到觸目驚心。
而顧衍書卻似乎完全不受影響,rap以高亢收尾以後,直接情緒飽滿地進入高潮部分。
「生來赤/裸,卻怪我藏不住心魔
快不能活,卻禁我餘生自蹉跎
我自墮落,把這無聊規則打破
反正人類,從來不過一種結果
那不如就放任這燎原烈火
那不如就撕碎那虛詞詭說
將欲望拆開吞下結果
將鐐銬打破,重塑我的曠世傑作」
最後一句“將鐐銬打破重塑我的曠世傑作”,顧衍書已經重新站回了升降台上的王座前,三段高音飆升,完美得震撼全場,卻沒人去在意這裡麵的技巧。
因為整首歌顧衍書唱得太悲壯而有力,仿佛他就是那個被監/禁的人,孤獨,絕望,無奈,卻心有不甘。
而空蕩的舞台,強烈的視覺反差,把那種孤獨的禁忌感烘托得強了一百倍,情緒裡的絕望讓人幾於落淚。
所有人屏住呼吸。
當高音終於收尾,伴奏結束,觀眾人沉浸在情緒裡好不容易反應過來準備鼓掌的時候,王座前的顧衍書卻突然抬腿用力往下一踩,粗重的鐐銬居然應聲而斷,腳踝處鮮血外湧,往人心頭一擊,重重一顫。
於此同時,伴奏和高音再次出現。
“將鐐銬打破!重塑我的曠世傑作!”
全場氣氛再次引爆,所有人起身鼓掌。
卻沒人知道顧衍書現在多難受,沒人知道他膝蓋處是怎樣的痛,沒人知道沒唱一句他的嗓子就是錐心的疼,沒人知道他心裡的絕望。
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因為他閉著眼,想起的全是醫院裡母親聲嘶力竭的哭泣,是眾人的指責謾罵,是沈決父親傲慢的神情,是沈決離開的背影,還有五年前那個黏濕潮悶的午後,似乎即將發生卻永遠戛然而止的吻。
他拚儘最後力氣唱出那句將鐐銬打破後,歇息底裡,把一切推上頂峰,然後帶著喘息,低低吟唱出最後一句:“反正我愛你,到底算是什麼過錯。”
不再是技巧精湛的高音,而隻是低低從嗓間溢出的一句,有些沙啞哽咽,帶著劫後餘生的絕望和迷茫,像是質問自己,又像是質問對方。
我愛你,到底算是什麼過錯。
尾音終於落下,伴奏結束,恢複一片死寂,所有人開始呐喊“顧衍書!顧衍書!顧衍書!”
而顧衍書隻是緩緩轉身,坐上王座,恢複最開始高傲又孤獨的黑夜神祇的模樣,鮮血從腳踝滲出。
手拿著麥,湊近唇畔,掀起眼皮,目光冷漠,麵無表情,啟唇,低啞著嗓音,吐出一個冰涼而撩人的單詞:“Imprison.”
燈光暗下。
“Destroy.”
曲終。
全場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