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安德塞的話,葉河也頓時緊張起來。
安德塞的話音落下後不久,一個熟悉的身影便出現在他們眼前。
鎮長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隻是這一次他形單影隻,身旁並沒有那個中年男人的身影。他的衣服上還沾著血跡,就像是一個剛剛從案發現場逃跑的殺人犯。
他看到安德塞幾人,眼底頓時流露出驚喜,一邊跌跌撞撞的朝他們跑過來,一邊喊著“救命”。
隨著他的靠近,葉河還能聞到他身上撲鼻的血腥味,忍不住蹙起了眉頭。
鎮長原本是想要向安德塞求救,但是對上對方的目光,他腳步一頓,直直的朝著莉莉安和溫莎幾人去了。
因為之前的事情,在場的幾個人對鎮長都沒有什麼好印象,因此看到對方朝著他們跑過來,溫莎和莉莉安的第一反應都是皺著眉頭躲避,而攝影師似乎慢了一拍,被鎮長抓住。
鎮長死死的抓著他的衣服,直到躲在那寬厚的身軀後麵往外一探,並沒有看到追上來的身影之後才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溫莎的聲音裡並沒有什麼好氣:“是不是你將我們帶到這裡的?!你身上的血是怎麼事?”
她還記得鎮長將她們當成替死鬼的事情,因此懷疑幾個人來到這裡也和鎮長有關。
聽到溫莎的話,鎮長的臉色蒼白,嘴唇也開始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我身上的血是彆人的。”
“他他被人殺了。”
人?
聽到鎮長的話,葉河忍不住一愣,轉頭看向了山林——看樣子山林裡竟然有一個殺人犯?
難道鎮長所說的是伊爾菲斯?
葉河從安德塞身後探出頭,想要開口詢問,但是此時的鎮長卻是一臉恍惚的模樣,像是還沉浸在恐懼之中,明顯不像是可以答他問題的模樣。
再加上還有安德塞一行人,葉河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咽下了自己的問題。
他忽然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攥緊,轉頭看去,卻對上了安德塞帶著安慰笑意的麵容:“彆怕,有我。”
原來安德塞是以為他害怕了。
係統顯然也以為葉河在害怕,安慰道:【彆怕,有他。】
葉河:“不用轉述了,我兩隻耳朵都聽到了。”
那一邊,雖然不知道溫莎和莉莉安是否相信了自己的話,但鎮長的腦海裡已經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自己和弗蘭克剛睜開眼睛看到的景象——一個像是蜘蛛一樣趴在地上的人正歪著頭看著他們。
下一秒,對方的頭發忽然暴漲,纖細卻充滿韌勁的發絲纏住了鎮長身邊的弗蘭克,眼睛開始滴滴答答的流血,稚嫩的聲音裡充滿了恨意:“是你是你施了法,讓我找不到爸爸”
弗蘭克身上的發絲越來越多,不一會兒便被包成了一個蠶繭,而後那些發絲一絞,伴隨著令人頭皮發麻的骨肉錯位聲,鎮長能夠感覺到落在身上滾燙的血液。
他這才過神來,生怕身後那個鬼追上來一般連忙跑開,畢竟當初弗蘭克之所以施法讓女鬼找不到她的父親,還是他所下的命令。
鎮長知道,弗蘭克一死,下一個就是他。
雖然對於弗蘭克這個老友的死感覺到難過,但是鎮長更想要活著。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沒敢扭頭,終於碰到了安德塞一行人。
不過因為自己與女鬼之間的仇怨,所以鎮長並沒有將事情的真相告訴麵前這些人。
鎮長又驚疑不定的看了一眼身後,確定自己沒有被女鬼跟上之後便鬆開攝影師,想著轉身離開,隻是他轉頭一看,卻發現身後的路都已經消失:“這路”
葉河早就注意到了這一點,因此並沒有多驚訝,隻是令他覺得奇怪的是,安德塞幾人竟然也沒有對消失的路提出疑問。
不過葉河轉念一想,安德塞本來就像是一個處變不驚的人,似乎看到什麼都不會驚訝。
溫莎和莉莉安原本想要趁機上去給鎮長一點兒教訓,但是卻看到攝影師看向鎮長時的眼神,腳步一頓。
等鎮長扭頭時,攝影師也已經收起了視線,像是從來沒有看向過鎮長一樣。
鎮長似乎並沒有察覺到剛才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已經意識到自己隻剩下了一條路——繼續往山林裡走。
葉河原本還想看熱鬨,但是被安德塞拉著走了幾步,視線也被迫轉了來。
安德塞溫聲說道:“我們該繼續往前走了。”
他的話讓在場的人都過神來,溫莎和莉莉安都連忙跟上了他的腳步。隻是跟上兩個女孩的,除了攝影師還有鎮長。
葉河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往安德塞的方向靠了靠,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低聲說道:“鎮長他也跟過來了,不要緊嗎?”
之前他還想著讓安德塞鬆開手,自己單獨行走,但是在聽到山林裡有殺人魔之後,他就覺得安德塞的行為果然有先見之明,交握的雙手讓他的恐懼消減了不少。
安德塞一轉頭就能看到葉河一臉認真講話的神色,對方長長的睫羽輕輕地顫抖著,不知道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其他原因,眼睛還時不時轉向身後觀察鎮長是否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充滿警覺的模樣像是可愛的小動物。
安德塞一隻手仍然不容掙脫的拉著葉河的手腕,另一隻手垂在身側,指尖卻像是被燙到一樣忍不住蜷縮起來。
淺淺的癢意自心尖瘋狂蔓延,讓安德塞有了伸手想要捏著葉河的臉頰,強迫他看向自己的欲望。
葉河並不知道安德塞在想些什麼,看對方久久沒有反應,他疑惑地抬起頭:“安德塞?”
安德塞淺色的眼瞳裡仍然流淌著溫暖的笑意,他抬起另一隻手,最終隻是揉了揉葉河的頭發,低下頭緊貼著對方的耳側說道:“沒事,遇到危險可以將他推出去。”
葉河原本還怕安德塞是因為一時心軟收留鎮長,想要吹耳邊風提醒對方鎮長的所作所為,但是沒想到安德塞早就給鎮長劃分了用途。
係統奇道:【沒想到安德塞竟然能夠說出這樣的話。】
葉河的心情也很複雜:“是啊,看到他不是這麼容易上當受騙的人,我放心了。”
一人一統在心裡對著安德塞長籲短歎,不過麵上葉河並沒有流露出任何驚訝,而是點了點頭,繼續跟在安德塞身後。
莉莉安和溫莎雖然很討厭鎮長,但是她們都是聽安德塞的,既然對方沒有說話,她們也並沒有出聲趕鎮長的意思,而是繼續埋頭走路。
這反倒讓鎮長有些驚訝,畢竟他已經做好了就算這些人不歡迎自己、也要死皮賴臉一直跟著走下去的準備,沒想到這些人卻什麼話都沒有說,任由他跟了上去。
鎮長的目光轉了一圈,最終選擇了與攝影師走在一起。剛才他已經看出來了,這個攝影師最好欺負,即使之前他們有些過節,也沒有像溫莎和莉莉安那般反應大。
攝影師察覺到了他的靠近,扭頭看了一眼,便加快了步伐。
鎮長本來就年紀大了,他又不想落在最後這個危險的位置,咬牙又往前走了幾步,跟上了攝影師:“之前的事情我很抱歉,因為太著急,沒有調查清楚就”
要不是形勢壓人,鎮長也不會選擇道歉,隻是現在他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將攝影師當成了最後一根稻草。
攝影師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但也放慢了腳步,任由鎮長跟上。
鎮長將攝影師的沉默當成了是接受自己的道歉,心頭微鬆,與他並肩而行。
在昏暗的光線下,他並沒有注意到攝影師看向他時的一絲冷光。
因為加入了一個鎮長,再加上光線昏暗的原因,葉河能夠感覺到氣氛沉默了不少,溫莎和莉莉安也不再交頭接耳,而是專注於埋頭走路。
有安德塞拉著,葉河無需擔心自己會不小心踩到泥沼或者摔倒。
安德塞忽然出聲笑道:“這樣一直走下去的感覺也不錯。”
葉河瞥了一眼周圍陰森森的環境,硬著頭皮應了一聲,心裡卻不禁感慨道:“果然有的人看什麼都是風景。”
係統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隨著他們深入山林,天色也愈發昏沉,腳下的路也越來越難以辨認。
在又走了一會兒之後,葉河看到了幾道熟悉的身影——正是之前消失的幾個小孩子。
與他一起變了臉色的還有鎮長,他直接衝向了其中一個孩子,似乎是想要阻攔,隻是伸出的手卻穿過了對方的肩膀。
而他反常的舉動也瞬間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莉莉安和溫莎沒見過這幾個孩子,看著不遠處圍成一圈的小孩子,臉上流露出了疑惑地神色:“怎麼會有小孩在”
她們的話語在一聲聲淒厲的哭叫聲中戛然而止。
那道童聲的喊叫在山林裡想著,起初還能聽出求饒聲,後來這聲音越來越微弱,最終沒有聲息。
鮮血從那圈孩子的腳下流過,滲入了土地之中。
那些孩子鬆開手中的東西,轉過了身,而溫莎和莉莉安也得以勉強認出為首的孩子就像是縮小版的羅伯特。
兩個人對視一眼,在短暫的麵麵相覷之後,很快意識到眼前所發生的事情應當就是任務所說的羅伯特犯罪的證據。
隻是看著眼前這一幕,她們實在無法升起找到證據的激動。
而那邊縮小版的羅伯特並沒有注意到她們,或者說也感知不到這一行人。正當他皺著眉頭看著身上的血跡時,站在他身邊的小孩卻有些驚慌失措地說道:“遭了,我們玩大了,我們殺了羅爾的孩子,他一定會弄死我們的!”
那個小孩的話一出,除了羅伯特之外,其他人都露出了驚慌失措的神色,更有人直接踹了一旁的瑪麗一腳:“都是你出的主意!”
瑪麗站在一邊,挨了一下之後才勉強站穩。她低著頭瑟瑟發抖,在儘量減少著自己的存在感。
羅伯特卻瞥了他們一眼,冷聲說道:“怕什麼,我們原本的目的不就是想要報複他嗎?讓他失去他的女兒不就是最好的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