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河來不及罵罵咧咧,飛快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看向了撞飛自己的東西——那是一個人頭,而且看起來還有些麵熟,正是被黑發青年扼住喉嚨的人。
隻是此時對方瞳孔放大,顯然已經沒有生命體征。
葉河在心裡說了句“對不起”,然後偷偷用身體拱了一下腦袋,想要讓兩個腦袋並排掩護住自己。
不過很快,葉河便聽到了漸近的腳步聲——聽聲音竟然還是朝著他的方向而來。
在察覺到危險的那一刻,葉河便放棄了躲藏,下意識的邁開步子往旁邊跑了起來。
現在房間裡唯一的活人也隻剩下了1號,朝這個方向走來的是誰自然也不言而喻。
隻是他還沒跑幾步,便感覺到後頸被冰涼的指尖捏住,緊接著整個身體再次騰空。
他的麵前很快便出現了一雙金色的眼瞳。
1號抓住了他。
1號的眼神凶戾,讓葉河想起了失去神智的野獸。
救、救命!
雖然現在1號並沒有動手的意思,隻是用打量獵物的目光看著他,但是葉河還是感覺到了濃濃的恐懼——這種恐懼是發自內心,讓他的身體和尾巴都抖動得厲害。
但是他又不敢輕舉妄動,怕激怒了麵前正打量著他的野獸。
1號忽然伸出了手,葉河還記得那隻手剛才才扭斷過彆人的脖子。
遭了,現在1號要扭斷他的脖子了!
葉河仿佛已經預見到自己也被扭掉腦袋的慘狀,他也顧不得會激怒1號,連忙掙紮起來。
他被捏著後頸,咬不到麵前的人,隻能揮舞著前肢和後腿,想要從1號的手中掙脫。
掙紮間,白兔的後腿一腳踹到了1號的手臂上。隻是1號捏著白兔後頸的手仍然紋絲不動,反倒是葉河隻覺得自己這一腳就像是踢到了鋼板上,腿也顫抖的厲害。
疼,太疼了......
他懷疑自己的腿因為這一腳已經開始抽筋了。
感覺到冰涼的指腹覆在了自己顫抖的有些異常的後腿上,葉河的心一涼——完了,他剛才踢了1號,現在對方來掰斷他的兔腿了!
然而更氣兔的是,他的耳朵也在驚恐中糊到了眼睛上,遮住了他的大半視線。
突然失去視覺讓葉河更加驚恐,他努力伸長前肢,想要將擋在眼前的耳朵扒拉開,隻是前肢太短,他又被捏著後頸,無法低頭。
右腿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襲來,反倒是在1號的手握住之後,疼痛感似乎有所減輕。
很快葉河便發現這並不是他的錯覺——他剛才還像是抽筋一樣的後腿真的不疼了。
緊接著他便落入一個冰涼的懷抱之中,葉河連忙趁機低下頭扒拉開眼前的耳朵,發現他被1號抱在了懷裡,隔著一層衣服緊貼著1號的胸膛,隱隱還能聽到對方的心跳聲。
葉河的耳朵動了動:“1號竟然有心跳。”
係統:【......收斂一些。】
它看著葉河的耳朵就像是聽診器一樣,快要貼到1號的胸膛上,像是想要聽個仔細。
葉河尷尬一笑,連忙低下了頭,用前肢抱住不聽話的耳朵:“這個耳朵有自己的想法。”
1號自然也察覺到了懷中白兔的動作,他一低頭,看到的就是抱著耳朵蜷縮成一團的白兔,像是一個雪球。
他眼底的暴虐稍稍褪去了一些,伸手拂去了白兔後背上的那幾縷灰塵。
葉河隻感覺到自己被1號伸手摸了一下,緊接著再抬臉,便發現1號竟然帶著他朝著床的方向走去。
房間裡的牆壁和窗戶上都噴濺著血跡,地上也倒著殘缺不全的屍體,但是1號的床和衣服都乾乾淨淨,像是唯一的淨土。
葉河現在一看到床就有不詳的預感,就在他想要再次掙紮時,耳邊響起了係統的聲音:【等等,他好像並不是要殺你。】
葉河鬆開耳朵,抬起頭看了1號一眼,發現1號的目光確實不像是要殺他的樣子。
想到自己剛才像是踢到鐵板般的疼痛,葉河的腿顫了顫,決定先靜觀其變。
和係統所說的一樣,1號確實沒有殺他。
葉河有些奇怪,不過他很快想起了那個女研究員所說的話,猜測應該是1號認出了他是隻熟兔。
他鼓起勇氣想要和1號交流,但是沒想到隻憋出幾聲像是撒嬌一般的“嗚嗚”,在安靜的房間裡格外明顯。
葉河和係統同時陷入了沉默之中。
作為鋼鐵直統的係統:【哭什麼?】
葉河:“.....”
剛才他沒哭,但是現在是真的想哭了。
都怪他忘了自己現在是隻兔子,發出的聲音當然也是兔子的聲音。
1號顯然也聽到了懷中白兔的叫聲,他低頭看向了葉河,像是在用眼神詢問葉河發生了什麼事情。
葉河詭異的發覺自己竟然讀懂了1號眼神裡的意思,連忙搖了搖頭,作出無辜的模樣。
看到葉河搖頭,1號這才收起了目光。
1號走到床邊之後,便直接抱著兔子躺了下來。他像是累極了,一躺在床上便閉上了眼睛。
被1號抱在懷中的葉河安安分分等了十分鐘之後,終於確定抱著他的1號竟然睡著了。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葉河頓時激動起來,好似看到了逃跑的曙光。
隻是等他想要從1號懷中掙脫出來時,才發現逃跑難度很大——雖然1號並沒有因為他的掙紮而有醒過來的跡象,但是對方抱著他的胳膊就像是鐵箍一樣,摟得很緊。
貓是液體,兔子是固體。
白兔的前肢搭在1號的手臂上,耳朵有些焦躁的甩來甩去。
葉河的視線從床下的屍體滑過,實在無法想象1號真的就這麼睡著了,而且睡得還挺香。
係統也看到了地上的屍體:【可能是殺人殺累了。】
雖然心裡也有這個猜測,但是係統直白的說出來還是讓葉河被迫直麵了1號的凶殘。
他下意識的轉頭看向了睡著的1號,閉著眼睛睡著的異種褪去了那副野獸般凶戾的模樣,倒是顯出了幾分沉穩和安靜。
而那雙能生生將人的脖頸扭斷的手此時正落在白兔身上,骨節分明的手指搭在白兔軟綿綿的皮毛上。
觀察室的通風口忽然開始噴灑一股紫色的噴霧,緊接著這股霧氣便彌漫了整個觀察室。
雖然葉河已經在係統的提醒下很快用前肢捂住了鼻子,但還是慢了一步,不小心吸進去了這奇怪的紫霧。
在感覺到一陣席卷腦海的暈眩之後,葉河意識到這竟然是有麻醉作用的霧氣。
他渾身的力氣就像是被瞬間抽空,隻能軟軟的癱在1號的懷裡,捂著鼻子的前肢也像是沒有骨頭一樣耷拉下來。
好在耳朵及時補上了位置,讓葉河還保留著一線清醒。
觀察室的門忽然被推開,緊接著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
葉河勉強認出了是之前一直趴在窗戶觀察情況的路贏琅,隻是此時對方臉上又多了一個麵罩。
路贏琅的身後很快又多了幾個人,打扮都和他差不多。隻是相比於路贏琅走進來時好似在自家後花園漫步的輕鬆,他們則更加戰戰兢兢,緊緊摟著懷中的槍,視線一直看著床上的方向。
對上白兔看過來的目光,路贏琅還朝白兔比了個“噓”的手勢。
葉河:“......”
在不小心吸了紫色噴霧之後,他現在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怎麼可能發聲?
路贏琅不甚在意的踩過同伴的屍體,徑直朝著床的方向走了過來。
跟在路贏琅身後的幾個人看著被踩在腳下的屍體,目光流露出了幾分不忍,同時看向路贏琅的目光也更加畏懼。
路贏琅自然也察覺到了身後的人投在他身上的忌憚目光,他忽然扭過頭露出了一個靦腆的笑容,像是在無聲的詢問他們為什麼還不跟上。
看到路贏琅那掩藏在靦腆笑容下的嘲諷,幾人也隻得硬著頭皮快走了幾步。
路贏琅走到床邊,直接將白兔從1號懷裡拽了出來。抱住兔子之後,他卻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抬起了槍。
他的槍口對準了1號,像是躍躍欲試想要開槍,而床上的1號始終閉著眼睛,並沒有任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