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河是被舔醒的。
帶著倒刺的舌頭從他的眼皮舔舐到鼻尖, 而後像是勾勒形狀一般描摹著他的唇瓣,帶著輕微疼痛的癢意混雜著噴灑在臉頰上的熱氣讓葉河不得不醒了過來。
他猛地睜開眼睛,視野便被一個毛絨絨的腦袋占據, 楞了幾秒之後, 葉河猛地意識到這是自己暫時養在寢室裡的貓。
這隻黑貓簡直和他之前養過的小黑一模一樣,就連愛舔他這一點都如出一轍。
看到葉河醒來之後, 黑貓也停下了舔舐的動作, 歪著腦袋規規矩矩的看著他。
葉河一邊揉著黑貓的腦袋一邊從床上坐起來,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黑貓不是被封徵關在籠子裡嗎?
還是說封徵最終心軟,放出了黑貓?
葉河的腦海裡剛閃過這個想法, 便看到了已經破敗不堪的籠子, 而封徵的床鋪則是空空蕩蕩。
此時的他已經明白, 原來是黑貓偷偷弄壞籠子逃出來的。
不過看到那麼堅固的籠子此時已經變得破破爛爛, 葉河忍不住看了一眼黑貓。
或許是因為黑貓在他麵前的形象總是很無辜,所以讓他總是無法將暴力與麵前的黑貓聯係在一起。
葉河看著黑貓,頓時有些頭疼, 在心裡叫了一聲從早上起就很安靜的係統:“係統, 你看到黑貓是怎麼逃出籠子了嗎?”
係統那邊卻並沒有應聲。
葉河疑惑地又叫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才傳來係統地應答:【沒沒有。】
葉河聽著係統斷斷續續地聲音, 總覺得聽起來有哪裡怪怪的,疑惑地問道:“你剛才去乾什麼了?怎麼沒有立即回答我?”
聽到葉河的問話, 係統身體一僵, 忍不住心虛起來:【就和總部聯係了一下, 報告了一下最近工作進度。】
葉河並沒有再追問下去,像是接受了係統這個解釋。
係統忍不住鬆了一口氣,畢竟葉河要是再追問下去,它覺得自己很快就要暴露了。
昨晚它原本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看戲, 但是這股輕鬆愉悅的態度隻持續到黑貓與封徵之間的鬥爭進入白熱化。
黑貓所表現的智商完全不像是一隻貓該有的,而對方身上那似曾相識的熟悉感也讓係統心底的不安如同霧氣一般擴散彌漫。
不止是葉河想到了小黑,它也想到了小黑以及對方的真實身份——伊爾菲斯。
想到自己之前還信誓旦旦的告訴葉河副本世界的人不可能來現實世界,它就一陣心虛。因為這是一件嚴重的事情,所以係統並沒有聯係同事,而是直接告訴了自己的上級。
在確認之前,係統並不想引起葉河的恐慌。
與此同時,它還在觀察著黑貓這邊的情況。
因為想到這隻黑貓終究會被送走,再加上對方實在像小黑,所以葉河對它總是很容易心軟,任由黑貓鑽進了他的衣服裡。
葉河一邊扶著黑貓一邊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係統,封徵什麼時候走的?”
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發現封徵已經發了去買早餐的訊息。
係統說了個時間,而葉河聽完之後忍不住一驚——距離封徵出門竟然已經有一段時間,而對方還沒有回來。
該不會是封徵出了什麼事情吧?
想到這一點,葉河頓時緊張起來,正當他準備帶著貓去找封徵時,房門忽然被推開,而封徵也提著早餐走了進來。
隻是不知為何,葉河覺得麵前的封徵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渾身的氣質陡然一變,褪去了往日的清冷,顯出了幾分令他後背發涼的陰翳。
葉河幾乎瞬間便想到了昨天封徵的神色。
難道是昨天的事情還沒有翻篇?
葉河驚疑不定地在心裡想道。
封徵走進門之後,原本還乖巧的黑貓瞬間警戒起來,警惕地看向他,隻是這一次這個人類卻並沒有像往常那樣怒氣衝衝的衝過來,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隻是在黑貓看來,這並不是什麼好事,反而讓它愈發警惕。
因為知道封徵和黑貓之間的關係不好,所以葉河放下黑貓才下了床,故作平靜地朝著封徵走了過去:“買了什麼好吃的?”
封徵像往常一樣伸出了手,看樣子是要將手中的食物遞給葉河。
葉河正準備伸手去接,就聽到了封徵冰冷地聲音:“你戒指上的縮寫,是沈斯年嗎?”
封徵在看到那個名字之後便立即搜索了有關沈斯年的資料,這是一個正處於事業上升期的明星,出道時間不長,但是知名度在以驚人的速度擴散。
他之前並不關注娛樂圈,因此也並未注意到有這號人,隻是現在他卻不得不投以關注。
畢竟無論是那個和戒指上一樣的縮寫,還是那和照片上相似的容貌,都讓封徵無法簡單的歸於巧合。
在買完早餐之後,封徵在回學校的路上才慢慢想起來自己似乎是忘了買籠子,不過很快他又將這件事情拋之腦後,開始專心思考葉河和沈斯年的事情。
封徵更深層次的查過沈斯年的資料,對方就像是憑空出現一般,和葉河的生活找不到任何可以交彙的地方,又何談認識。
但是封徵的腦海裡卻又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沈斯年和葉河交換戒指的場景,畢竟在戒指上刻名字在封徵看來是個十分親密的問題。
而葉河難怪昨晚會看著那張照片走神,恐怕是在透過照片看另外一個人。
封徵知道自己不能再想下去,心底那陰暗的情緒又如同粘膩的毒蛇一般攀上了他的心頭,仿佛要將他吞噬殆儘。
等他回到寢室,甚至都來不及生氣於黑貓和葉河親昵的靠近。
封徵看著一邊笑一邊毫無所知朝自己走過來的葉河,最終問出了這個一直潛藏在他腦海裡的問題。
戒指縮寫?沈斯年?
葉河在腦海裡飛快地檢索了一下,想起來自己曾經確實拿著沈斯年的戒指,不過那個戒指後來被他放進了家裡的抽屜。他沒想到距離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久,封徵卻還仍然記得這件事情。
不過封徵為什麼會知道沈斯年的名字?!
葉河難言驚愕地在心裡想道,畢竟沈斯年也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封徵一直緊緊注視著葉河此時的神色,看著對方眼底最先流露出的是驚訝而不是迷茫,他的心也緊跟著沉到了穀底。
葉河認識沈斯年。
心底那粘膩的毒蛇似乎又有爬上心頭的趨勢,腦海裡有一道聲音在告訴著封徵——葉河真的愛上了彆人,有另外一個人也將他此時羞澀的模樣儘收眼底。
封徵上前一步拉近了自己與葉河的距離,他低下了頭,眼神幽深的像是不見天日的囚籠,鎖住了葉河投影的身影。
而與此同時,他的另一隻手也攀上了葉河的肩膀。隻是這一次他並不是想要像往常一樣給葉河一個擁抱,而是想要給對方帶上屬於自己的鐐銬,也讓他隻能看著自己一個人
係統忽然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一瞬間的威壓襲上心頭,讓它原本想說的話都被迫吞回了喉嚨,而此時一道彈窗突然出現在它的眼前,警告著這個世界有崩裂的趨勢。
黑貓一直在看著這邊的情況,意識到不對勁之後便直接朝著封徵撲了上來,下手毫不留情。
封徵的注意力原本都在葉河身上,因此也並沒有注意到黑貓的靠近。而胳膊上的疼痛也很快讓他清醒了過來,意識到剛才的自己都在想些什麼之後很快便放開了葉河。
葉河也聽到了皮肉被劃破的聲音,立即先將沈斯年的事情拋在腦後,將封徵原本搭在自己脖頸上的胳膊放了下來,緊張地查看情況:“疼嗎?你站在這裡彆動,我去給你找點兒藥。”
這一次封徵的傷口遠比上一次要重,而他又沒怎麼躲避,因此傷口看起來分外猙獰。隻是封徵卻像是並沒有感覺到疼痛一樣,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葉河轉頭一看黑貓還蹲在自己腳邊,雖然知道以封徵的性格並不會遷怒對方,但是他還是彎腰先將黑貓抱了起來,放在了與封徵距離較遠的床上,然後去拿藥箱。
他還擔心著封徵手臂的傷口,因此速度極快,找到藥箱之後便拎了過來,抬起封徵的手臂開始處理起了傷口。
看到葉河眼底流露出的不似作偽的關心,封徵心中的陰暗情緒褪去了一些,隨之湧來的則是難以掩飾的甜蜜。
葉河在關心著他。
這個想法讓封徵的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揚,而手臂上的疼痛也並沒有那麼強烈。隻是很快,封徵又不免想到了沈斯年:“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葉河:“”
他沒有想到封徵竟然還記掛著這件事情,而他剛才又在專心給對方上藥,因此並沒能思考一個合適的借口。
封徵定定地看著葉河:“你認識他。”
聽到封徵肯定的語氣,葉河明白自己無法直接否認這件事情。
他連忙在心裡呼喚係統:“係統,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係統正看著突然消失的彈窗迷茫,聽到葉河的話,下意識地回答道:【難道是封徵正好碰到了同名同姓的人?總不可能是沈斯年出現親自告訴他的吧?】
葉河也覺得係統所說的後者不可能,畢竟在從係統那裡知道真相之後,他也猜到了在副本裡見到的沈斯年應該是鬼,一個鬼又怎麼可能出現在現實世界?
他的猜測和係統差不多,思索著應該是封徵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了這個名字,又想到了戒指上的縮寫,這才聯係到一起。
想到這裡,葉河稍稍放心,低聲說道:“我確實認識他”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封徵緊攥。
葉河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但是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在在認識你之前。”
他越說越覺得自己的話很奇怪,像是在向鬨彆扭的男朋友絞儘腦汁的解釋前任問題。
封徵輕聲說道:“那你昨晚是在透過那個人的照片看他?”
他的聲音很輕,但是手卻無意識的攥緊,讓原本包紮好的傷口再一次崩裂,染紅了白色的紗布。
“沒有啊”葉河連忙幫他按住傷口,反應了幾秒封徵所說的話之後頓時僵在了原地。
昨天照片上的人確實很像是沈斯年,隻是封徵是怎麼知道的?!
葉河:“”
真相隻有一個,封徵也見過沈斯年。
他忍不住抬眸看向封徵,卻發現封徵也在看著他,隻是眼底的陰鬱如同烏雲一般積聚。
葉河默默放棄了這個時候詢問封徵究竟在哪裡見過沈斯年的想法,直覺告訴他要是繼續追問下去,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
不得不說,在聽到葉河脫口而出否定昨晚是在透過照片看沈斯年時,封徵著實鬆了一口氣,那陰暗的情緒也重新爬回了陰影裡,隻是有關戒指的問題卻仍然讓他耿耿於懷。
而葉河也沒有想到封徵對於那個戒指的存在竟然這麼在意,畢竟當時對方一副輕描淡寫就被他騙過去的模樣,讓他放鬆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