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芳習慣性後退。
張父看到方劍平下意識擋住他老伴兒,算是徹底放心了——喜歡不喜歡這些都是虛的,知道護著小芳就夠了:“往哪兒跑?倒水洗臉。”
高素蘭把暖水瓶遞給方劍平:“讓小芳用這個。天冷了不能再用涼水。”
方劍平點了點頭表示記下。忽然想到他的牙刷在知青點,“嬸子,給我個碗漱漱口。”
高素蘭忍不住說:“你們城裡來的就是講究。”
張父雖然以前是個窮當兵的,買不起牙刷也不舍得用牙膏,但他見過:“你不懂。那東西刷了嘴裡舒服。”
張小芳聽到這話猛然想到原主從小到大沒刷過牙。
“爹,啥刷了舒服啊?”扒著門框勾著頭問。
張父:“牙刷。”
“牙刷是啥呀?像鞋刷那樣嗎?”
方劍平聽到這天真的話語想笑:“那麼大怎麼刷。這麼小。”用指頭比劃一下,“用那個刷過口氣清新牙很白。”
張小芳直起身來打量他一下,“難怪你的牙這麼白。爹,我也要牙刷。”
張父點頭:“要要,回頭給你買。”
張小芳高興了,下意識想說謝謝爹。到嘴邊趕緊咽下去,扭過身體在院子裡蹦蹦跳跳。
方劍平見她這樣又忍不住皺著眉頭把她拉回來,“洗臉吃飯。”
張小芳停下來。
方劍平讓她先洗,但還是不放心,偷偷看一下她。發現她洗的很認真,一點看不出傻樣,覺得自己猜對了,張小芳不傻,隻是心智比旁人發育的慢。
人家十八是十八,她外表十八內裡也就八歲。
八歲大的孩子已經能自己照顧自己。
方劍平不禁為他感到慶幸,幸好她不是段伊然。否則他不光要照顧段伊然,還有可能得照顧她肚子裡的孩子。
這樣想方劍平又不由得露出笑意。
雖說她害得他差點成了犯罪嫌疑人,還不得不跟她結婚。可要不是她弄這麼一出,他永遠不會知道段伊然喜歡他已經喜歡到瘋魔的程度。
俗話說,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
沒有張小芳,他還在知青點住,躲得過初一也不見得躲得過十五。
“我洗好了,給你。”張小芳裝沒看見盆裡的水變黑,毛巾也變得黑乎乎的。
方劍平接過去,見她往廚房去,“不擦臉?”
張小芳不禁眨一下眼睛:“擦好了啊。”
方劍平明白她不懂,“我是說雪花膏,或者蛤蜊油。今天有風,你什麼也不塗等從農場回來臉就吹裂了。”
張小芳忘了。
她覺得自己才二十出頭,用不著塗那些瓶瓶罐罐。想起來就塗一下弟弟妹妹的寶寶霜。想不起來也沒關係,口罩一戴圍巾一裹,密不透風吹不裂。
高素蘭解釋道:“這丫頭懶。我給她買了,在你們屋櫃子上麵。你去給她拿過來。”
方劍平也得用一下,他可不想臉乾的吹裂流血。
看到雪花膏方劍平很意外,他本以為是蛤蜊油。以前聽人說村支書兩口子很疼閨女,他見張小芳每天穿的臟兮兮的,還以為那些人看在村支書的麵子上這麼說。
沒想到都是真的。
果然看事物不能隻看表麵。
方劍平擔心她不會,邊走邊挖一塊,到張小芳跟前往她臉上抹,“自己用手搓一下。會嗎?”
張小芳白他一眼,她就是原來的張小芳也會。
方劍平樂了:“以後每天早晚塗一下。不然你的臉等到寒冬臘月就沒法看了。”
張小芳忍不住打量。
方劍平不禁問:“怎麼了?”
“我不喜歡你了。你跟個老娘們一樣。”其實張小芳想說,彆對我這麼好。可原主說不出這話啊。
方劍平啞然失笑。
高素蘭朝她背上一巴掌:“瞎說啥。人家劍平講究。城裡人不論男女老少都這麼講究。”說完不放心,“不許再說不結婚的話。敢說我把你的嘴縫上。”
張小芳撇撇嘴去掀鍋蓋。
方劍平搖頭笑笑,他有預感接下來的日子一定比在知青點熱鬨。雖然知青點算上他總共有十個人——六男四女。但他們這些人加一塊也沒張小芳一個有趣。
“傻笑啥呢?快點洗臉。”張小芳端著饃筐出來看到他臉上的笑意很納悶,攤上一個傻子,就算不難過也不該這麼高興啊。
攤上原來的張小芳,方劍平彆說哭了,他恨不得一頭撞死。因為原來的張小芳講不通道理。她不想抹雪花膏,方劍平敢往她臉上抹,她能給方劍平一大耳刮子。
方劍平收起笑把盆裡烏黑的水倒了,半真半假道:“聽說你家夥食好——高興。”
張小芳不信,看了看筐裡的饅頭,雜麵的,就這還好啊。
確實很好。
方劍平平時吃的不是硬的累牙的雜糧煎餅就是純玉米麵窩頭,還是夾雜著玉米皮的那種。有時候粗糙的都拉嗓子。張家的這個雜麵饅頭裡麵雖然有高粱麵,但也有白麵,且沒有麥麩。比玉米麵好吃多了。
張小芳打量他一番,看樣子像真話。
知青的日子這麼難過嗎?
張小芳回憶一下,知青不擅乾農活,爭的工分少,確實不好過。拿一個就往他懷裡塞:“吃吧。”
作者有話要說:小芳:我對你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