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有兩床被子是小芳家的,這兩個不需要拿走,晚上就先鋪和蓋這兩床。他自己帶來的行軍被折起來。
冬天的棉衣放在行軍被上麵,然後用乾淨的麻繩捆上。
薄的換洗衣服回頭跟洗漱用品放一塊,一個提包就包完了。
老李來這邊才一年多,確實沒多少東西,三個人十來分鐘就收拾好了。
小芳看到他鞋子腳趾頭破了,抬手扔外麵。
老李下意識伸手阻攔:“補補還能穿。”
方劍平道:“回頭我給你找兩雙新的,權當給你餞行。”
老李跟張支書差不多高,倆人腳也差不多大。他腳上穿的鞋就是張支書送的——千層底布鞋。不像他以前穿的行軍鞋,夏天能把腳捂爛。這種布鞋很舒服還不汗腳。
老李很喜歡這種鞋。
可是張支書給他不是三雙就是四雙,他不好再要,“農場什麼都有,我到了再買吧。”
“買的貴。”方劍平還擔心老李沒錢。
他以前雖是乾部,但他工資早停了。來這邊一年多,據他老嶽父說,沒添過任何東西。洗臉的洋胰子和護手的蛤蜊油都是他妻子來看他時帶來的。
小芳佯裝好奇地問:“農場還有賣這種鞋的?方劍平,以後彆讓娘做了,我們買吧。”
方劍平心說,那你娘得拿擀麵杖打你——家裡破衣服做鞋都用不完,還買著穿。
“有是有,但沒嬸做的好。那些鞋都是標準尺碼不合腳。像你腳上的鞋,穿著有點大,嬸下次做鞋的時候就可以往裡縫一點。如果有點擠,就可以往外縫一點。買來的鞋不合腳都沒法改。”
“那我們還是穿做的鞋吧。給老李拿幾雙啊?”
老李見倆人直接決定,不好再拒絕,“一雙就行了。我腳上這雙還好好的。”
方劍平想到他以前在水利部門。
整天在單位有一雙換著穿的鞋就夠了。隻怕把他拉到某個水庫現場指揮辦公。
“我嶽母最近沒什麼事,天天做鞋打發時間,家裡鞋多,拿兩雙吧。”
小芳:“我去你去啊?”
方劍平撿起風箏,拉住她的手,“一起去。”
楊斌下意識想跟上,看到十指相交的手,頓時邁不開腳,“至於這麼黏糊嗎。”小聲嘀咕。
老李不明所以,看看他又看看到了門口的倆人,福至心靈,“你——你這孩子喜歡小芳?”
楊斌點頭:“現在不喜歡了。”
老李想想方劍平的態度,嚴重懷疑他是不敢喜歡。
“小芳這姑娘不錯。雖然有時候聽她說話像缺心眼,其實就是嘴上說說。真跟人計較反而懶得廢話。不過我來這邊一年多也都是人家先惹她。”
楊斌:“我聽張小草說過。”
老李想到張小草以前不忙的時候經常來看她,“那姑娘也不錯。”心底突然有個主意,“她是不是還沒對象?”
要是以前問,楊斌能毫不猶豫地給出肯定答案。
現在他連張小草訂過婚都不知道,“不清楚。聽人說以前訂過婚,那意思好像快結婚了,後來怎麼又沒成,你知道嗎?”
這事老李真知道。
農村冬天沒什麼活,也沒有好玩的,更沒有新鮮事,老李跟看牛場的人住一塊也不能一天到晚大眼瞪小眼,隻能嘮嗑。
以前嘮小芳,一來她是村支書的獨生女。張莊唯一一個獨生子女。二來她這一兩年每次考試都考雙百分,真可謂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隨著她最近半年情緒穩定,沒乾過傻事,村裡就不愛嘮她,改聊張小草,這個啥也不懂的姑娘居然在獸醫站站穩了腳。
起先還有人因為她退婚,覺得她不懂事瞎作。退婚後她有了事業,身價倍漲,再說起她退婚,都說幸好沒嫁過去。
老李就把他知道的那些大概說一遍,末了也忍不住誇張小草:“這個姑娘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她爹娘彆偏心,讓她上學,就算不能參加高考,也能去工廠或者商店當個售貨員。”
“鬨了半天是那個男人對不起她?”楊斌不禁說。
老李點頭,“其實有喜歡的人這點沒什麼,就怕回頭他那個喜歡的人遇到困難,他不管不顧,拋妻棄子的去幫人家。小草了解她前未婚夫。她寧願死也不願嫁過去,估計也是看出這點。”
“真沒看出來,她居然敢死。”
老李笑著說:“你可彆小瞧她。不說張莊,就是整個清河農場有幾個姑娘敢給牲口看病?”
彆說女人,就是楊斌也不敢。
“對!她確實跟一般女人不一樣。”這點楊斌讚同。
老李試探著問:“你說以前喜歡小芳,是不是還沒對象?”
“當然!有了對象還說喜歡她,我還是人嗎。”
老李:“要不我給你介紹一個?”
楊斌知道像老李這種由農場主任親自過問的人物,不是省城的,也是市裡的大人物,“你認識的那些人我可高攀不起。”
老李笑道:“我認識的哪些你高攀不起?小芳還是劍平?”
楊斌不禁問:“你是說來到我們這兒認識的?”
老李點頭。
隨之想想他之前喜歡小芳,而小芳長得很好看:“不過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好看和賢惠必須二選一,你選哪個?”
“非得選?不能兩個都要?”楊斌忍不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