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還是戀戀不舍,但是被爸爸抱著走的話,它還能勉強能接受遠離一會兒媽媽的,就沒再叫。
複遙岑出去時聽到黎陽包裡的手機在振動。
他打開她的包拿出來,看備注應該是她的同事。
正要接,電話已經掛了。
他點入微信,發現裡麵果然有那位同事發的消息。
“黎陽啊?你不在房間裡啊?怎麼敲門沒應。”
複遙岑抱著貓出門,乘電梯到她們定的房間所在樓層。
那個領導還在門口打電話,聽到腳步聲,隻隨意瞥了眼,沒想是複遙岑。
他回過神馬上揚起了笑熱情招呼:“複先生。”
複遙岑走近:“我在樓上,黎陽上去找我了,她人有點不舒服在休息。”
“哦,黎記者不舒服?”他歎氣,“這兩天辛苦她帶著我們做了好多工作,太累了,她才出院沒多久。”
複遙岑點點頭。
對方說:“那我就不打擾她了,我就是想和她說聲謝謝,昨天托她和複老先生,您爺爺,聯係上了,非常感謝她。我們明天就要回北市了,想著今天和她再道個謝。”
“不客氣,我替她收了,小事不用放在心上。”複遙岑雲淡風輕道。
對方爽快地點點頭,說黎陽性子和複先生差不多,和複老先生也一樣,都是不拘小節的人。
末了,笑意還掛在臉上,也沒想走的意思,而是說:“你們的小孩兒,真可愛啊。”
“……”
山寶一臉懵地看著他。
複遙岑心思玲瓏:“還有事要找黎陽嗎?要不明天……”
“哦,不是大事。”他馬上道,“不是大事,哈哈哈,就是我聽說啊,黎記者是北市人。”
複遙岑沒說話,默認了。
對方:“我是想,問一下黎記者,有沒有想法,到北市工作。”
複遙岑眼神沒變,心中有些意外。
對麵的中年男人和他道:“但是,我也知道黎記者和複先生之前一直在錫城定居,您是錫城出身的,所以……”他爽朗地解釋,“就是簡單問問,想著她也許也覺得可行,到那邊也算回她家工作,好像,就是都有好處吧,那邊離她家近一些。”
複遙岑點點頭:“我會給她轉達的。”
“好好好,非常感謝您,您就和黎記者說,北市那邊的領導非常喜歡黎記者,她的履曆資曆,還有這次的工作,都讓人仰望敬佩,她個人的成就和能力都是讓人難以望其項背的,那邊非常喜歡她,當然,她在錫城總社裡的前途絕不會差,隻不過北市那邊,也許換個環境也挺適合黎記者這樣生存能力非常強的人,那一塊就是,北城嘛,全國的好資源在那兒絕對都不缺,有無數適合黎記者發揮的地方,她前程絕不比在錫城差。”
“好,我會轉達。”
複遙岑回樓上的時候,其實也沒怎麼把這事放在心裡,如果正常來說,他還會覺得這番話很適合她,他的黎陽就是會有遠大的前程,在自己喜歡的領域裡發光成長。
但是事實上,她不會回北市,那是她這輩子都不會拿來選擇的地方。
而她身子的狀況,以後也很難像以前一樣刀山火海毫不猶豫地奔走了。
所以複遙岑對於這個消息,更多的其實是心疼。
她拿在西亞的近四年和九死一生的經曆換來了現在的人人仰望,爭搶著希望她去那邊發展,是好事,但是她也享受不了這功成名就的利益。
他這一刻對那幾個月,又難以釋懷了起來。
到門口的時候,刷開房門看到客廳那束花,複遙岑忽然又想,就算鬼使神差的,她真的打算考慮這事,他也不會同意的,他會不遺餘力地留她。
他要她一輩子在錫城過她愜意悠哉、有他保護的生活,而不是再踏入一個未知的世界去探險,她已經不用了。
把小山寶放到臥室睡在黎陽身邊後,複遙岑就出去了。
小山寶在媽媽懷裡睡到半夜,發現爸爸不在身邊,起來找了一圈,不見人,很快就熟門熟路找到陽台去了,過去幾年它總是半夜在陽台找到爸爸。
父女倆也形成了一股溫柔至極的默契,複遙岑一見它就伸手,它熟稔地靠到他手心去,被爸爸抱起來後就窩到他溫熱的懷裡和他一起俯瞰錫城絢麗的夜色。
淩晨四點,黎陽睡意過去,微微翻個身。似乎感覺身邊沒人,她微微睜開了眼。
枕側是真的空蕩蕩的,一屋子隻餘柔軟的暖光充斥滿四周。
即使出院這麼久了,她已經不再做噩夢了,但是複遙岑和她睡覺都不再有關燈的習慣。
隻是這會兒他不在,小貓也不在。
黎陽餓了,想起來沒吃晚飯,就爬了起來。
在陽台的方向發現了星星點點的紅光。
這個時間點,滿天星鬥都差不多落下去了,月亮的光也不甚明媚,複遙岑的身影隱隱約約,但黎陽還是覺得很清晰,他整個人的輪廓在她心頭異常清晰。
她赤腳走過去,睡眼惺忪地鑽出落地窗。
複遙岑隻來得及掐滅煙蒂,來不及起身。
女孩子帶著一襲柔軟的睡裙一起鑽到他懷裡去,把小貓抱到自己身上,埋下臉在他脖頸間,一句話沒說。
複遙岑一刹那唇角就不受控製地揚了起來。
她知道他大概率隻是睡不著在抽煙罷了,出來了也什麼話都沒有說,不必要說,直接就鑽入他懷中了,似陪他,又似催他進去睡覺了。
“餓不餓?吃點東西。”
“嗯,我是出來吃東西的,一看你倆就忘了。”
複遙岑愛極了這一刻和這一句話,七年了,他們終於成了這個模樣。
他把她抱進屋:“那吃飯吧,吃完我們再好好睡一覺,明天就好了。”
黎陽乖乖坐在餐桌,邊等複遙岑熱湯邊看山寶在餐桌上吃宵夜。
她餓得聞著它的魚湯都覺得香。
小家夥吃一口看她一下,可愛得好像想問媽媽要不要吃。
黎陽湊近假裝咬了它的臉一口:“媽媽想吃你。”
它一愣,也不知聽沒聽懂。
黎陽失笑。
複遙岑把今晚燉的湯盛一碗遞給她,再去熱飯。
忙好坐在她麵前看她滿足地一口又一口進食。
黎陽忙裡偷閒問:“你怎麼沒睡呢?不困嗎?”
“嗯,太閒了,你辛苦。”
黎陽莞爾:“沒法子我們太子爺命好。”
複遙岑笑笑,說他命好也挺好,這樣老婆就差不了。
黎陽某一瞬被感動得差點把水珠掉碗裡,好在生生忍住了。
被他們父女倆陪著一起吃完晚飯,活過來了一些的她也沒有困意,忽然想去外麵走走,“我做了個夢,夢見當年你都沒有答應我婚事,複遙岑。”
“是嘛。”
他去給她拿了個外套穿上,然後抱著貓,一家三口下樓,漫步去了風鳴河。
那邊沿河的燈火和晚星延綿半個山頭,仿佛繁星尚未散場。
夜風拂過河麵,波光粼粼。木道上傳來細微而好聽的腳步聲,時而伴著一句貓叫。
黎陽說:“沒有和你結婚,然後我就一直在北市待著。其實……我那一夜,發覺大難臨頭的時候,我在想,我不應該來錫城找你的,我覺得我這輩子做過的最錯的決定就是到錫城找你……不找你,我們就能一輩子都平安無虞。”
“那樣至少你確實是這樣的,我不是沒這麼想過。”
黎陽意外地扭頭看他,但是……一秒而已,僅一秒就接受了,笑一笑,忽然心情舒暢了不少,繼續被他牽著手往前走。
複遙岑順勢和她聊了聊晚上她那同事給她的意見。
黎陽不由再次扭頭。兩道柔軟的眼神在溫馨夜色裡近在咫尺地交纏,似晚風柔和,又是青山堅韌。
黎陽:“我不會去,我活著就是為了見你,回國就是為了和你在一起。”
“我知道。”
“像你說的,我不是還沒有實現抱負的學生,我已經出去幾年了,想做的已經做了。以後黎陽這個人,這輩子,死也要在錫城,死在複遙岑懷裡。”
“我們隻會白頭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