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知青中有個叫鄭畢臣的,一直都看不慣宋占剛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當年宋占剛仗著薑芸單純沒見過世麵將她哄騙來,回頭卻不珍惜,經常跟男知青們炫耀自己如何把薑芸拿捏得死死的,還在知青點和一個女知青有點不清不楚的,鄭畢臣就特彆看不上他。
在鄭畢臣幾個看來,薑芸這個人長得白淨漂亮,性子恬靜,乾活勤快不偷懶,從不排擠知青也不說人閒話,又樂意給人幫忙,知青們大部分對她印象不錯。
而且她在宋家這幾年,任勞任怨地伺候一大家子,可宋占剛和宋婆子絲毫不感激,背地裡沒少貶低她來凸顯自己,她知道也並不說什麼,真是傻得讓人心疼。
他們都以為她對宋占剛逆來順受,這輩子都不會反抗的,沒想到現在居然敢跟宋占剛提離婚!
楊晴捅捅鄭畢臣:“是不是你教的她?”
鄭畢臣:“我倒是想教,也沒機會啊。”
薑芸被宋占剛洗腦洗的,絕對不敢單獨和彆的男人私下裡見麵,就算在公眾場合也不會說工作之外的話。
她就跟一株嬌羞的海棠花似的,永遠靜靜地依附在宋占剛的身邊。
這會兒宋占剛回城享福,不但不帶她,還想把這株海棠花給連根拔起毀了。
鄭畢臣幾個是非觀比較正的知青就受不了,一邊看熱鬨一邊開始冷嘲熱諷。
“我說宋占剛,你鄉下媳婦孩子還沒安頓好,又想娶城裡媳婦,你這資本主義腐朽思想可要不得啊!”鄭畢臣大聲起哄。
宋占剛頭發都散亂了,鐵青著臉,他對薑芸沒好氣道:“回家做飯去,一家子都餓著肚子陪你折騰,你這下滿意了?”
薑芸看傻子一樣看著他,年輕輕就癡呆了?她剛說過讓他吃屎去!
鄭畢臣和楊晴幾個也發出嗤笑聲,都這時候了,宋占剛還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為薑芸就是鬨一下脾氣呢。
宋占剛惱怒地瞪了一眼人群,對上鄭畢臣那雙笑眯眯的眼睛,冷冷道:“鄭畢臣,是不是你挑唆的?”
鄭畢臣這人有點混不吝,從來就不尊重他,而且每次見到薑芸,他都用一種同情又欣賞的眼神看個不停。
宋占剛早就看他不順眼!
薑芸搶先道:“宋占剛,你不要用自己的卑鄙去揣測彆人了。我之所以和你離婚不是受人挑唆,而是你這個人太渣!當初我娘說你不是過日子的,我還不信。你挑唆我去公社告我爹娘乾涉婚姻自由,你自己信誓旦旦地跟公社乾部保證對我是真愛,沒人可以拆散自由的愛情。現在你背棄誓言,在外麵和彆的女人鬼混偷情,還想騙我不離婚繼續給你們當牛做馬,你真是天下第一號的混蛋!”
宋占剛臉黑得要命。
在他看來,薑芸這分明就是維護鄭畢臣,這比薑芸要離婚、罵他卑鄙小人還讓他惱怒。
更何況,她居然又侮辱他心愛的女人,說他們鬼混!
豈有此理!
他怒不可遏,就想直接把薑芸拖回家去收拾。
宋書記和福爺爺在,自然不會讓他得逞。
恰在這時候,小哥倆從外麵衝過來。
兩個孩子如同兩枚小炮/彈一樣彈過來,異口同聲大喊著:“不許打我娘!”
宋占剛看著眼前幾乎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倆小子,立刻厭惡得不行,他們身體裡流淌著薑芸的血,庸俗又低劣!
宋婆子趕緊搶過來,“小海小河,你們跟奶奶過好不好?以後你們爹去城裡工作,你們在家裡跟著爺爺奶奶。爹寄工資回來,奶奶給你們買肉吃,買水果糖,買冰糕糖葫蘆,還給你們買玩具汽車、槍,買好多小人書。等你們大了就送你們去城裡讀書,好不好?”
她越說越激動,一張臉都迸發著光彩,說得她自己都信了。
她知道小海喜歡玩具汽車和槍,小河喜歡小人書,還有肉和糖,哪個孩子不喜歡?
一哄一個準兒!
小海沒理睬她,隻憤怒地瞪著宋占剛,一雙黑亮的大眼裡仿佛熔岩在翻湧。
薑芸目不轉睛地盯著倆兒子,腦子裡翻滾著那些讓人痛恨的劇情,她喉嚨裡哽著棉絮一樣難受,“小海小河……”
對於他們來說早上剛分彆,可對她來說,卻已經耽擱了幾輩子那麼久。
小海立刻抬手緊緊地拉住薑芸的左手,大聲道:“我要跟著我娘,才不稀罕那些破東西!”
他拿眼瞅弟弟,讓他趕緊表態。
小河忽閃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因為眼中含笑看起來又甜又乖。
下一秒他不笑了,垂下濃密的睫毛,如同兩排烏黑的小刷子一樣耷拉著,讓眾人的心情也跟著下沉。
宋婆子心裡暗喜,就算大小子跟著薑芸,小河也肯定會選擇自己的。
雖然她不見得多喜歡這孩子,可如果倆孩子都不選擇她,那總歸是非常沒麵子的。
大家都緊張地盯著小河紅潤的小嘴,想看他到底要跟著誰。
這時候小河抬眼看著宋婆子,他抿了抿小嘴,用軟糯的聲音問:“奶奶,你能給我一……兩塊錢嗎?”
宋婆子眼睛一亮,“給,隻要你跟著奶奶,以後你爹寄錢回來,奶都給你買好吃的。”
小河伸出白嫩的小手,“給我吧。”
宋婆子猶豫了一下,大家都盯著呢,她咬咬牙真的掏出兩塊錢放在那隻小手裡。
“小河,奶的心肝兒啊!”宋婆子嗚嚎一聲張開胳膊就抱過去。
小河卻靈活地往後一退,讓她抱了個空。
小河轉身跑到薑芸身邊把錢塞在薑芸口袋裡,笑嘻嘻的,“娘,讓小海陪著你,我跟著我奶。我攢了錢和好吃的就拿給你!”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