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芸笑著請他們上炕先喝酒,等會兒餃子好了就煮。
宋書記是有眼力
見的,福爺爺這人護短,小時候疼老娘,結婚了疼媳婦疼孩子,這會兒孩子們做飯,他們去炕上坐著喝酒那是不可能的。
他就提議在院子裡坐,已經二月底過了清明,現在風軟綿綿的一點都不冷,看著滿園子的翠綠和母雞,那也是享受呢。
宋書記和大隊長倆是不會做飯的,從小到老在家裡都是隻管吃,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主兒,所以這會兒也幫不上忙。
他倆就坐在院子裡
說話,吃花生米、大蔥,喝小酒兒。
福爺爺和鄭畢臣一起給薑芸幫忙,小海小河彆看小,擀皮也像模像樣。
福爺爺跟宋書記和大隊長說話的時候,還時不時地露出一個譴責又得意的眼神來。
大隊長比較遲鈍,就算覺得不對勁也不知道意思。
宋書記卻秒懂,老東西這是跟他顯擺呢:看,從前你總說我一個人,怎麼怎麼的。現在我有閨女倆孫子啦!不過,當爹的要給孩子多幫襯點,就你這個芝麻綠豆的官,回到家還擺譜呢。不是嫌棄老婆子做飯不好吃,就是嫌做晚了,真是慣的毛病!
宋書記被自己的腦補傷到了!
宋書記趕緊躲開福爺爺的眼神,“我給大隊長拔幾棵蔥嘗嘗是不是比他帶來的好吃。”
大隊長驕傲地撫摸著自己帶來的大蔥,“那是不可能的,咱們這裡沒人種的蔥能比我這個好吃。”
他的蔥是特意從鄰縣要的種子,那裡的蔥白長,口味清甜,不像當地蔥那麼辛辣衝鼻子。
宋書記:“你先彆得意,嘗嘗看。”
薑芸家的蔥葉子水嫩翠綠,蔥白又長又水靈,看得他都忍不住咽唾沫。
大隊長接過去,掐了一個葉子嘗嘗。
他原本不抱希望的,結果葉子湊到嘴邊立刻就嗅到一股濃鬱的獨屬於蔥的清香。
不喜歡吃的人覺得臭,喜歡吃的人就覺得那是獨特的香氣!
他塞進嘴裡嚼了嚼,先是草木的清新口感,帶著清爽的氣息,隨即就是辣中帶甜,甜中含辛的味道,卻不至於讓人刺鼻子流眼淚,反而充分地刺激了口腔裡的味蕾,讓人唾沫分泌激增,食欲大好!
好吃!!!
他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把蔥白也塞進嘴裡,哢嚓一口,脆生生地嚼起來。
麻鴨,這是什麼神仙大蔥!
我可以吃一菜畦!
誰都彆攔著我!
宋書記一把逮住他,揶揄道:“乾嘛,還沒長起來呢,不要貪得無厭!”
大隊長:“小海娘,以後我從你家買蔥,用錢還是雞蛋你說了算。”
薑芸笑起來,“自家種的,大隊長喜歡吃就來拔。”
福爺爺:“閨女家不缺雞蛋,你給弄點布
票、糖票、工業券什麼的就行。”
這可是好東西,有錢換不來的。
大隊長爽快答應:“中!”
宋書記手指頭點了點他,“真是個吃貨!”
老婆子想買台縫紉機,讓他弄工業券,他說鄉下又不發工業券,他哪裡弄得來?
大隊長瞥了他一眼,往嘴裡逮了一口蔥白,“這是我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蔥!”
他問薑芸還有沒有種子,能不能多種些,“如果多的話,咱們可以往城裡送,能賺額外的票券。”
城市的蔬菜任務基本都是城郊公社負責,可以得諸如化肥、農藥券以及其他各種票證。
外麵公社要想送菜進去,必須有特殊產品讓領導們喜歡。
比如鄰縣有個公社土壤特殊,能產紅根菠菜,口感好營養豐富,不但往大城市運,還直接出口日本為國家賺外彙。
他們不求出口,隻求能賣進城裡就行,國內大蔥消耗量很大,如果有好品種那也是賺外快的機會。
現在不讓個人做生意,集體經濟卻是鼓勵的。
宋書記和福爺爺覺得也行。
他們就問薑芸是種的什麼品種,如何護理,怎麼就長得格外好吃呢?能讓大隊長說這輩子最好吃,那自然無可爭議。
薑芸知道這是靈泉的效果。
如果在她現代的科學生態農場,她會說是農業科學家們培育出的新品種。這會兒麼她隻能說去年的氣候加上土壤水質以及她精心管理等原因,就長出了格外好吃的大蔥。
作物是可以通過優中擇優,以及雜交等手段來促使進化得到更優良品種的。
他們就問薑芸還沒有蔥籽,能種多少。
薑芸想了想,表示還可以種幾分地。
她這靈泉對植物有神奇的效果,但是會受周圍世界環境的限製。
比如有的世界,可能會直接把植物催熟,甚至將靈藥催生為多少年份的。
但是眼下這個世界,並沒有那麼神奇的效果。
她已經摸索出來,如果堅持用稀釋靈泉澆灌,蔬菜們就會保持肥嫩青翠並不會變老。
如果停止澆灌一段時間,蔬菜就會按照自然規律生長,而等植物進入下一個階段之後,再用靈泉澆灌,就會促使更加成熟並且保持狀態,比如開花植物可以催發花期,如此重複,直到果實成熟。
當然整個生產周期,會比原生態植物大大縮短。
大隊長:“幾分地也夠,今年先送一些給縣革委會嘗嘗,要是他們喜歡就固定往食堂送。今年多留些種子,來年再多種。”
當地人家家戶戶離不開蔥蒜,尤其大蔥,天天吃頓頓吃,就和辣椒地的人吃辣椒一樣,是下飯利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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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們品種好受歡迎,供應縣城和市區都夠他們忙活的。
於是,就這麼一會兒工夫,紅豐大隊三巨頭就把培育新品大蔥的光榮任務交給了薑芸,又把大隊專門的育苗地劃出三分來給薑芸當大蔥基地,牲口糞直接跟生產隊長要即可。
鄭畢臣看得有些方,你們可真高效(草率)啊。
不過想想鄉下生產隊向來這樣,比如他們覺得今年要給社員們分油吃,就<會決定多種花生,來年想分棉花,就會決定多種棉花。
嗯,一定是大隊長想讓大家都跟著他吃蔥!
很快,小海去燒火,小河剝蒜,薑芸下水餃,沒多久兩蓋墊餃子就盛了出來。
這時候小麥麵粉也沒後世那麼白,但是比起黑乎乎的粗糧,在普通人看來已經稱得上雪白。
雪白的麵皮冒著騰騰熱氣,忍著燙咬開一個小口,立刻就有鮮美的湯汁流進嘴裡,又燙又鮮。翠綠的韭菜在白菜裡綠得分明可愛,嚼進嘴裡,去年霜打過的白菜脆生生的口感讓人精神都跟著愉悅起來。
很多人喜歡吃脆脆的東西,聽著旁邊人嚼的脆脆的聲音,自己也覺得格外香。
雖然家裡就這五斤細麵,薑芸卻一點都沒吝嗇,全都包成餃子,讓他們吃了個肚圓。
宋書記和大隊長倆吃飽了還沒停住筷子,又吃了一些,最後悄悄地鬆了鬆褲腰帶,惹得福爺爺直側目。
宋書記:老東西這就開始偏向自己乾閨女乾孫子了,多年的老交情就是三月河裡那融化的冰碴子!
等福爺爺等人走後,薑芸關了院門,帶著孩子燒水擦洗泡腳,然後就上炕。
母子三人躺在寬敞的大炕上,身下鋪著軟乎乎的麥草,蓋著的被子散發著陽光的溫暖氣息,窗戶裡來飄進來草木萌發的清新氣息。
又舒服、又安心!
他們說了沒幾句話就沉入酣甜的夢鄉,黑貓趴在他們頭頂的窗台上,發出溫柔的呼吸聲。
深夜時分,星河燦爛。
有星星點點的光芒彙入它的身體,隨著它的呼吸緩慢進出,讓它仿佛沐浴在聖潔的清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