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昌疼得忍不住慘叫起來。
牆頭的貓們立刻豎起了耳朵,七八隻排排坐著欣賞他的慘狀,都發出古怪的聲音,似笑非笑的。
屋裡炕上,黃月姑一下子嚇醒了,她趕緊把身邊的男人推醒,“快,快走,天亮了!”
以往兒子不高興就會用這種聲音對抗,她並沒想到是兒子遇到危險,隻以為他又發脾氣呢,趕緊推宋長碓走。
宋長碓卻不肯,他一翻身又把黃月姑壓在身下,“天沒亮呢,不走,你兒子回來我也不怕。”
他家自留地就在這後麵,他起來往自留地一去,就說起得早來自留地彆人也不知道啥。
自從對自己婆娘沒興趣以後,他就借口陪老娘,一直睡在隔壁院老娘屋裡,經常半夜來找黃月姑天蒙蒙亮假裝去自留地忙活。
黃月姑最近忙著和人相親,最中意陳家大隊那個陳福年,還托宋婆子老姊妹幫提提,結果剛提就被陳福基婆娘給否了,連說都不讓說。
陳福年根本看不上大他十歲的黃月姑。
另外還有一家,是山後麵徐家大隊,老徐家男人今年四十,老婆死了三年,如今孩子都成家立業,他小日子過得滋潤,想找個溫柔體貼又不太醜的伺候他。
他之前接觸過黃月姑,嫌她有點老相,而且聽說風評不是很好。
不過後來黃月姑散布和陳福年相親的消息,老徐家又覺得她不錯,就要跟她定下來。
這兩天就要上門來給黃月姑送新衣裳,商量過門的日子。
宋長碓這兩天就故意天天來,因為以後想睡睡不著了。
而黃月姑帶著閨女嫁過去,卻不想兒子過去受罪,就讓兒子還在家裡,反正一直上學,偶爾回來就行。
這裡兒子的自留地什麼的就托付宋長碓等鄰居給照顧著,所以她就沒拒絕,主要是宋長碓以往悄悄給了不少好處,她不敢撕破臉。
外麵宋文昌叫得淒慘,聽著不像單純發脾氣,另一個屋的芫花趕緊起來看,就見她哥哥不知道怎麼的竟然栽在一個窟窿裡,嚇得她趕緊去拉。
宋文昌被荊棘刺著呢,這樣拖拉,那刺就深深地紮進肉裡,疼得他嗷嗷地慘叫,關鍵部位都被紮傷,簡直要死要活。
黃月姑這才知道厲害,催宋長碓趕緊走,她披上褂子顧不得穿褲子,慌不迭地跑出去,“兒子,咋啦?咋啦?這是怎麼整的?”
院子裡怎麼憑空出來一個大坑呢?
宋文昌一個勁地慘叫乾嚎咒罵,難道是老不死的來報複他?不能啊,老不死的年紀大了,哪裡有那樣的本事啊?
疼得他根本沒法思考。
他家在村東邊最後頭角落的一戶,周圍僻靜,但是他這麼慘叫,前排以及西邊的鄰
居們也都被驚醒了,紛紛起來看。
晨曦微張,已經有勤快的社員起來要去自留地忙活了,都循聲過來看。
而宋長碓還光著屁股趴窗台上往外看怎麼回事呢,突然幾隻貓鑽進來,一隻隻毫不留情地往他身上撓。
“啊――”宋長碓也慘叫起來,他一邊打貓一邊胡亂摸衣服穿,屋裡黑乎乎的他摸到一條褲子就胡亂穿上,卻覺得緊繃繃的有點小。
一群貓都來撓他,他根本抵抗不住,打了這隻擋不住那隻,隻得抱頭鼠竄。
他也顧不得管黃月姑和宋文昌,慌忙往外跑,幾隻貓還幸災樂禍地追著他撓。
這時候鄰居們正好過來問怎麼回事,就跟跑出去的宋長碓撞了個正著。
“了不得,那是老碓吧?”
“他抱著頭,沒看清。”這是不愛惹事的。
但李婆子卻是個好八卦的,她一眼就認出來,“哎呀娘嘞,竟然是真的啊。”
宋長碓來偷摸找黃月姑的事兒,這附近大家都知道,獨獨就宋長碓他老婆不知道。
鄰居們雖然知道,卻也不會正兒八經來堵門,畢竟當初和黃月姑男人關係都不錯,也不好就把個寡婦逼死。
人家男情女願的,女人不正經,男人也不是好東西,隻要自家不摻和,自然不會去怎麼她。
可這會兒,李婆子幾個卻是見著活人,等於目睹了證據啊。
天還沒亮,宋長碓就從黃月姑家衣衫不整地跑出去,說沒事誰信啊。
結果這麼一鬨騰,周圍就都知道了。
以往他悄悄上門悄悄走,彆人也就是覷著個身影,傳八卦也沒當麵抓到過,自然不能怎麼著。
可這會兒是打了個照麵,那自然就不一樣。
傳的人繪聲繪色,說得人津津有味,然後就傳到了宋長碓老婆耳朵裡。
宋長碓老婆也是個吃瓜愛好者,有點熱鬨就去湊,薑芸離婚、搬家住鬼屋、分石頭自留地、治抱窩雞、村裡來了個俊傻子,所有的八卦她一樣拉不下。
這會兒她在井邊約莫聽人家說有個男人從黃月姑家跑出來,衣衫不整,什麼扭著屁股夾著腿的就跑了,可害臊呢。
她就過去細聽,“你們說啥呢,給我也聽聽。”
女
人們一看是她,趕緊岔開話頭。
宋長碓老婆就覺出味兒了,合著有事兒瞞著她啊。
她擠兌了彆人兩句,就拎著水回家,結果就看見自己男人從老婆子門裡走出來,還假模假式地跟她說話,隻是聲調怎麼有點不自然呢?
然後她一打量,立刻炸了!
怪不得她覺得不對勁,死老頭子這會兒走路的姿勢,可不就是女人說的扭著屁股夾著腿?
他娘的他穿了條小個子女人的褲子,緊箍著,他當然不得勁!
這褲子那麼小,他穿著都要到膝蓋了,這個頭可不是和黃月姑相符?
宋長碓老婆這一看,立刻氣炸了,嗷一嗓子掄著扁擔就朝著宋長碓砸過去,“你個老不死的,你、你一把年紀不知道羞臊!”
宋長碓轉身就跑,還罵她瘋婆子無緣無故打人。
於是老婆掄著扁擔追,宋長碓就夾著屁股跑,從東街跑到西街,南街跑到北街。
早飯也不做也不吃,直追到天光大亮。
此時後麵大路上來了兩輛自行車,跟人打聽黃月姑家。
宋長碓老婆一聽,立刻大喊道:“哎呀,你們可打聽著了,你們要是來晚了,那可毀了!”
她一扁擔把自己男人勾住了,“呶,這個就是黃月姑的姘頭!”
倆自行車正是老徐家來給黃月姑下聘,結二婚的。
媒人以為這瘋婆子是故意來攪黃親事的,鄉下這種事兒常有,給人家暗中使壞攪黃婚事。
媒人道:“你這個大嫂子可不厚道,這種事你能亂說?”
宋長碓老婆怒道:“我亂說什麼?你看,死男人穿的不是黃月姑的褲子?他一大早從她炕上跑出來,和一堆人碰了個對臉,還有誰不知道!!!”
她倒是想裝聾作啞不知道好家醜不外揚呢,可那麼多人和死男人對臉,她裝聾作啞有屁用?
不如鬨大了,讓死男人沒臉,讓寡婦揭層皮!
從此以後,自己在家裡就是女霸王,死男人敢再挲一個試試,打不出他腸子來!
還沒見自己男人偷情,婆娘這樣追著滿街打的,那媒人為了謝媒錢,就想糊弄過去,讓老徐家彆信。
結果一群看熱鬨的婆娘都在哈哈笑呢,沒人能憋得住。
媒人還強撐著,領著老徐家去黃月姑家看看,剛走到胡同裡就聽著家裡一片鬼哭狼嚎的。
門口圍著一堆人,一打聽原來是黃月姑兒子回家上茅房,不知道怎麼的就掉進一個突然出現的大坑裡,被荊棘紮了大腿根兒,可慘呢,一堆的刺!
老徐家:“家裡怎麼突然有個大坑?”
八卦路人甲:“興許是寡婦姘頭嫌棄兒子礙事,故意的?”
老徐家:“!!!”
八卦路人乙:“哎呀你們來晚了沒見著,一早天兒還沒亮起來的時候,宋長碓從炕上被幾隻貓撓著逃出來,穿著條女人褲子,夾著屁股跑了,哈哈,和我們撞了個對臉,可笑死人了。”
不行,宋長碓逃跑的姿勢太銷魂,眾人實在是忍不住,還有那好事兒的,立刻就扭著屁股給老徐家學。
惟妙惟肖!!!
老徐家:“!!!</”
他瞪了媒人一眼,“你就介紹這麼個破爛貨給我們?”
媒人:“不是你說的陳福年都和她相親,肯定是個好的,得搶著下手麼?”
老徐家:“我之前給她五塊錢,去給我要回來。”吃的什麼就算了,就當喂了狗!
她搞破鞋,親事不成,錢必須要回來。
他就逼著媒人去要錢。
此時黃月姑正焦頭爛額呢,姘頭暴露了,滿村子大街上追打喊殺,她豈能聽不見?
兒子還在炕上刺得滿腿都是刺!血淋淋的,腳踝還崴得厲害不能走。
她的褲子咋也找不到,隻能穿上宋長碓的,長了好大一截,隻得挽起來。
鄰居們還都人來人往的,在院子裡參觀那個憑空出現的坑,各人發揮腦洞給它編故事。居然連宋長碓在自己家挖了條地道一直通到她家,以此出入,結果被兒子發現要給堵上,宋長碓就用荊棘陷害兒子,而宋長碓也被貓撓報複之類的鬼話都出來了。
這時候突然聽到老徐家,她還懵了一下子,什麼老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