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薑芸他們做了第一批鹵蛋以後,鹵蛋就在當地流行起來。公社革委會、縣革委會、縣國營飯店以及菜場都跟紅豐大隊提出了訂貨的要求。
不過因為產量有限,薑芸要求提高一下價格,如果按照政府定價一個雞蛋四五分錢,那他們寧願自己吃也不要賣的。
最後各單位就自己向他們發出了訂貨請求,一個鹵蛋七分錢,要求穩定供貨。
實在是紅豐大隊的鹵蛋太好吃了,不是他們自己能模仿的。
有人自己也買了雞蛋鹵來吃,一對比就發現味道差遠了,自己煮鹵蛋那是糟蹋配料羞辱了雞蛋啊,還是想吃了去買現成的更好。
除了鹵蛋,薑芸小農場還有一部分鴨蛋出售。
雖然薑芸養了十來隻鴨子,但是鴨蛋都自己內部消化了,賣的鹹鴨蛋都是陳家大隊下鄉幫忙收購來的鴨蛋做的。
薑芸用白酒、大料等正經的配角熬了鹹鴨蛋的醃汁,又加入了靈泉水,就算是普通鴨蛋醃出來也是油汪汪麻唦唦的,口感一級棒,所以賣得也相當好。
因為有這項副業,紅豐大隊今年的口糧任務比往年輕了將近一半,社員們就趁機多分了口糧,家家戶戶都受益。
九月下旬,天就冷起來了,地裡的農活基本都停了。
彆的大隊就編席、整理農具,也沒有其他什麼收入來源,而薑芸這裡卻依然忙碌著。她還把李桂芝給請來幫忙,額外給雞蛋或者蔬菜當報酬,可把李桂芝給高興得不輕,連說不用報酬管飯就行。
隻要能在薑芸家吃飯,她願意白幫工的。
這日薑芸一早起來,她和孫桐倆煮雞蛋,小海小河帶著另外小孩子們去撿雞蛋,張愛英和李桂芝倆去擠牛奶。
李桂芝喜歡擠牛奶,說手感好,而且奶牛也喜歡她給擠,把張愛英逗得不行。
薑芸把雞蛋煮好,就和孫桐撈出來,然後放在大盆裡和大桶裡,倒上涼水,利用熱脹冷縮的道理更方便剝雞蛋殼。
這麼一盆盆的雞蛋,剝雞蛋殼也很麻煩,需要大家一起幫忙。
小孩子們撿完雞蛋,洗過手就跑來一起剝雞蛋。
除了自家小孩子,還有鐵頭、柱子、糧囤兒幾個,糧囤兒是老
袁家的孩子,是福爺爺繼父那邊的堂兄弟的後代。
糧囤兒今年九歲,剃了個光頭,光溜溜的,明明比小海小河大兩歲,但是有點笨笨的看著倒是小兩歲的樣子。
他剝雞蛋的時候,剝出來就趁著彆人不注意——他以為的彆人不注意,然後飛快地塞進自己嘴裡,可是一隻雞蛋那麼大,他一口吞不下就要咬破再吞一口。於是每次都噎得翻白眼,還要趁彆人看不見,趕緊再吞下去,然後剝第二個。
一開始小海小河還不好意思,就裝看不見,畢竟糧囤兒是福爺爺堂弟的小孫子,他們要給爺爺麵子。
小哥倆不但自己裝看不見,還得給鐵頭柱子使眼色裝看不見,結果幾個孩子憋得要命。
隻有糧囤兒在那裡以為人家都看不見就趁機偷吃雞蛋,吃完了兩個噎得慌,還順便用手撈點泡雞蛋的水再喝下去順順。
小海:“糧囤兒,你不要喝涼水,會拉肚子的!”
糧囤兒瞪圓了眼睛看著他,啊?他看見我偷吃雞蛋了嗎?
小海提醒他就不理睬了,繼續剝雞蛋。
糧囤趁他們不注意,又開始往口袋裡塞,他這麼做了好幾次了。爺爺奶奶說讓他先管自己吃飽,然後再偷摸塞在口袋裡拿回去。爺爺奶奶說他才是福爺爺正兒八經的小孫子,這個小牧場是福爺爺的,那他拿雞蛋是應該的。
隻是他笨呼呼的卻也想不到既然他拿雞蛋是應該的,為什麼還要偷偷摸摸呢?
小河忍不住了,“糧囤兒,你把雞蛋塞在口袋裡,哪次不是都壓碎了!那樣子多惡心!”
糧囤兒:啊?他看見我塞雞蛋了?那我是拿還是不拿?
鐵頭:“你個笨蛋,你整天偷吃,以為我們眼瞎呢?明天你不要來了!”
柱子也道:“就是啊,我們都在這裡幫忙,你看我們誰偷吃了?人家薑阿姨大方歸大方,我們也不能不自覺吧?”
薑芸自從離婚擺脫了前世的命運以後,她就過得又舒服又開朗,除非對方特彆極品,大部分她都能過得去。
她有靈泉自會擁有源源不斷的財富,現在農場雞蛋多得很,刨除交任務的數量,剩下自家人可以隨便吃。不隻是娘家不缺,就算張愛英、孫桐這些人,她也從來不吝嗇的。
還有來幫忙的孩子們,家境都不好,她也讓小哥倆儘可能幫一下。
小哥倆商量,最後按照小海的決定,不肯免費送人,而是讓他們用勞動換,送柴火、割青草、撿雞蛋、剝雞蛋等,還會定期獎勵他們。
這樣鐵頭和柱子每天在小牧場都能吃到一兩個,還能定期得獎勵,他們特彆滿足又感恩,乾活兒的時候儘心儘力。
鐵頭和柱子就特彆看不慣糧囤兒他爺奶教育孩子那一套,整天讓小孫子來偷偷摸摸的,他們告訴過薑芸,薑芸卻讓小哥倆自己處理。
反正一個小孩子,還傻乎乎的,他也搞不成大破壞,正好鍛煉一下小哥倆。
對她來說,多吃個雞蛋少吃個雞蛋,無所謂的,如果能當成教育孩子的題目,那就是更好的。
鐵頭和柱子還回家跟家裡人抱怨,家裡人都覺得薑芸可能還是和以前那樣,性子比較軟,礙於福爺爺的麵子不好說那孩子,就讓他們也彆多管閒事,畢竟自己孩子是去幫工的。
可鐵頭和柱子終歸是孩子,忍了幾次就忍不住,開始懟糧囤兒了。
糧囤兒被他們說得一下子哭了。
當初他幾個堂兄弟都想來小牧場幫工吃雞蛋,不過薑芸說有鐵頭和柱子,用不了那麼多孩子,還是爺爺奶奶拿福爺爺說事兒,薑芸才留了個小孩子的。
現在他們要是不讓他來了,那他就沒雞蛋吃,爺奶也會罵他笨蛋的,嗚嗚,他哭得特彆傷心。
他指著薑光熠和薑光焜倆喊道:“他倆也吃!”
薑光熠:“我吃的不是大盆裡的,是我姑給我的。”
薑光焜也舉著自己的雞蛋,“是我姑給的哦,不是偷的哦,你偷哦,你不乖哦,該打哦。”
於是糧囤兒哭得更大聲了。
李桂芝聽見對薑芸道:“你不去看看?”
薑芸正在碼放新一批鴨蛋,她眼皮都不抬:“看什麼?我看他哭得更大聲?讓他們自己解決。”
福爺爺早就跟她說過,不要讓老袁家的孩子來小牧場乾活兒,寧願要鐵頭柱子那種沒有任何關係的。他自己不在乎老袁家人抱怨嚼舌頭,更不想給薑芸額外的壓力。
但是薑芸卻也知道老袁家人經常騷擾福爺爺,抱怨福爺爺不照顧自己這邊的晚輩。原
本福爺爺就是出身老宋家,要是收養宋文昌他們沒話說。不過後來福爺爺不再管宋文昌,反而又認了薑芸當乾閨女,得了倆小孫子,他們對此深感不滿。
尤其後來福爺爺又收養了袁野,這等於把家裡的房屋、自留地和存款都交給一個外人也不肯留給袁姓小輩,他們更是大為光火。
不過他們也不敢正兒八經地跟福爺爺抱怨這個,畢竟他們不是親兄弟,而且福爺爺還是跟著娘改嫁給老袁家的,貪圖彆人的財物自然不好明目張膽,隻能拐彎抹角陰陽怪氣而已。
薑芸之所以讓糧囤兒來,一是想借此鍛煉小哥倆,二是她對袁老頭有很大的意見。
袁老頭兒心裡嫉妒不平,但是麵上還不好直說,就陰陽怪氣的。他竟然替宋文昌說合,讓福爺爺原諒宋文昌,說什麼宋文昌可憐,好歹也是個聰明俊秀的孩子,成績那麼好,要是不能讀書白瞎了一輩子的好前程,想讓福爺爺不計前嫌,主動替他去學校求個情,把他再送回去讀書。
薑芸知道以後就把袁老頭兒給記在賬上了,但凡勸人大度的,就活該天打雷劈!
要是能大度的事兒,人家當事人不知道自己大度送個人情?還用你來嗶嗶?
要是不能大度的事兒,人家當事人忍不下去,忍下去就是一口老血傷自己,這還用你來嗶嗶?
所以她留下了袁老頭兒的小孫子,免得不要老袁家的孩子來幫工,讓他們借機說閒話,現在留下糧囤兒就是給袁老頭兒一個機會,看看是改邪歸正還是吃教訓。
如果他們懂事,就該感恩,跟福爺爺道歉,可如果他們得寸進尺,那她也不會客氣的。
李桂芝看薑芸不管,就不多管閒事,隻管做自己的事情。
她打趣薑芸:“你對象寫信回來沒啊?”
薑芸:“他認識不了幾個字,寫什麼信?”
李桂芝就拿胳膊拐薑芸,“想不想你對象啊?”
薑芸瞅了她一眼,“二嫂,你說袁野就袁野,乾嘛非得用我對象這樣的稱呼啊。”
李桂芝就哈哈笑。已婚人士打趣戀愛的小情侶都是這樣的,總想看人家害羞,可惜薑芸除了在袁野麵前,臉皮厚得很呢,根本不怕。
很快那邊糧囤兒哭得驚天動地的
,把小海搞得不耐煩了。
這傻子腦子不靈光,嗓門倒是大,你再喊耳朵給震聾了。
小海:“停!再哭就把你抓起來鬥小偷!”
“嗝——”糧囤兒打了個嗝兒,小臉都白了驚恐地看著小海。
他不明白平時一臉和氣的小海,怎麼突然就翻臉這麼凶了?
小海在原書中是個骨子裡有些冷情淡漠的人,尤其親娘以及外公外婆死後就黑化得不行,後來事業有成創立了公司以後直接變成冷酷霸道的大魔王。
現在雖然沒黑化,可他骨子裡輕視弱者鄙視妄圖不勞而獲者的那種感情是不會變的,之前還因為福爺爺忍著,這會兒徹底不忍了。
他冷冷道:“從你第一天來,我這裡就有一本賬。”他從自己的挎包裡摸出一個巴掌大的小本本,翻開,念道:“九月初十,偷三個生雞蛋,擠破濕了褲子。九月十一,偷兩個生雞蛋,摔跤碎了。九月十二,第一次剝雞蛋,偷吃三個噎著了,偷走兩個,擠爛掉。九月十三,偷兩個生雞蛋被母雞叨了。九月……”
他看著糧囤兒,“還要我繼續念嗎?”
糧囤兒直接傻了,“你、你怎麼都記得?我、我都忘了,我沒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