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前的公交車站,在馬路對麵,他走過一處綠植,瞥到那裡好像有一個人。
這場雨下的突然,剛才還是晴空萬裡,現在頭上烏雲密布,下著瓢潑大雨。
街上的行人都在找地方避雨,隻有樹下有一個人蜷縮在那裡,一動不動。
雨水打在他身上,但是他就像感受不到一樣。
周時易抬頭看了看,現在雖然還沒有打雷,但是小學生都知道,下雨天不要站在樹下。
誰知道什麼時候,雷就劈下來了。
路人們腳步匆匆,好像沒有人注意到那裡有個人。
不知道那人是不是昏過去了,周時易有些無奈地走過去:“你哪裡不舒服嗎?需要幫忙嗎?下雨天在樹下避雨很危險的。”
走近一看,才發現那個人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襯衫,不知道是不是冷了,他蹲在樹下,臉擱在膝蓋上,雙手環繞住自己的腿,把他困在了原地。
似乎是聽到他說話,那人哆哆嗦嗦地抬起頭,眼神迷茫地看著他。
周時易一臉詫異,竟然是顧盛。
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顧盛怎麼會這麼狼狽地出現在這裡。
顧盛眼神迷離,他好像認出了周時易:“周時易、周時易……”
他臉上突然迸發出一種怪異的生命力,他看著周時易露出一個神經質的笑容,他想撲過去,但是被自己的雙手困在了原地。
周時易看得眼角一跳:“你先彆動了,是不是腿麻了,你家裡人在哪兒?”
見顧盛還是眼巴巴地看著他,周時易隻能無奈地上去,把顧盛從自己的束縛中解救出來。
周時易把顧盛從地上拉起來,不知道他在這裡蹲了多久,顧盛不出意料的腿麻了。
顧盛渾身軟趴趴地倒在周時易身上,周時易連忙接住他,顧盛好像還有意識,手自覺地抓住周時易的手。
“你還能走嗎?”
顧盛反應了很久才知道周時易在說什麼,他搖搖頭:“腿麻......”
周時易很是無奈,他把顧盛扶好:“先離開這裡,腿麻也忍著。”
說完,不管顧盛要說什麼,他一隻手穿過顧盛的腋下,被顧盛緊緊抓住的那隻手,撐著傘,把顧盛從樹下拖了出來。
顧盛微弱地掙紮了幾下,沒有掙開,就順從周時易的力道,離開了那片周時易視為潛在威脅的地方。
把人從樹底下拖出來,周時易突然不知道該做什麼了,他想問,顧盛你家人呢,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可是顧盛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死死地抓住他。
兩個人站在雨傘下拉拉扯扯,雨越下越大,拿著傘的行人怪異地看了他們好幾眼。
“我送你去醫院吧。”
不知道醫院兩個字觸發了什麼關鍵詞,顧盛非常驚慌地說:“不、我不去醫院,我……”
後麵的話,周時易沒有聽清,他直覺自己撿了個大麻煩。
顧盛現在這個樣子什麼都問不出來,但至少不能放他一個人在這裡,周時易隻能把他帶回家。
上了公交車,兩個人吸引了全車人的目光。
顧盛好像很害怕見人,也有可能是因為雨水浸濕了他的衣服,所以進了車廂,顧盛一直在抖。
周時易在心裡歎了口氣,找到了兩個空座,把顧盛靠裡放下,自己坐在外麵,脫下外套,罩在明顯看起來就不太正常的顧盛頭上。
顧盛還真的不抖了。
周時易頂著其他人的各種目光,心裡有些煩躁。
他拿出那隻老舊的手機,手機反應速度有些慢,轉了一會兒才刷新出對話框。他給老板請了假,今天是不能去打工了。
突然,他的肩上一沉。
他微微側頭,是顧盛。
顧盛渾身濕透了,隻有頭上周時易的外套是乾的,顯得非常的滑稽。
他靠在周時易肩上,半個身體擠在周時易身上。
兩個少年的身體,隔著幾層布料,傳遞著彼此的體溫,在這個潮濕陰冷的雨天裡,有那麼幾分溫暖。
顧盛是醒著的,但是看他的瞳孔擴散,也沒那麼清醒。
一路上周時易半扶半抱,終於把人帶回了家。
哢嚓。
周時易掏出鑰匙打開了門,把顧盛扶進去。
外麵還在下著大雨,周時易把人送進衛生間,叮囑顧盛在裡麵洗澡,還給他拿了一套乾淨的換洗衣服。
顧盛站在花灑下,直愣愣地穿著衣服在下麵淋了一會兒。
浴室裡水溫剛剛好,他的身體漸漸回暖,強行掙脫催眠的後遺症讓他的大腦還沒有完全清醒。
聽到周時易在外麵敲門,顧盛僵硬著打開了一條縫,探出一隻手,把衣服拿進來。
緩了一會兒,顧盛才開始脫衣服,胡亂洗了一個澡,套上周時易的衣服就出來了。
打開房門,浴室裡的熱汽就往外冒。
廚房裡的周時易聽到動靜,探出頭來。
這套衣服是周時易新買的,就穿過一兩次,現在穿在顧盛身上也正好合適。
“洗完了?你先在沙發上坐一會兒,馬上就好。”
顧盛坐在沙發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等周時易端了兩碗薑湯出來,顧盛已經在沙發上睡著了。
十七八歲的少年,雖然身形上還看得出有些消瘦,但是身高已經趕上了成年人。
一米八的個子整個人縮成小小一團,雙臂環抱住自己,就這麼蜷縮在單人沙發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