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了?”
值班護士點點頭:“對,昨晚連夜辦理的轉院手續。”
周時易跟護士道謝,拿著果籃去了三樓。
周奶奶看到周時易還有些驚訝:“你怎麼來了,快,過來坐。”
“中午沒事,就過來看看你。”
見周奶奶疑惑地看著那個果籃,周時易解釋說:“我有個同學也在醫院,我本想一起看看他的,聽說他已經出院了。”
周奶奶說:“那你同學沒事吧?”
周時易搖搖頭:“我也不清楚。”
顧盛坐在病床看,看著窗外的雨點。
聽到開門聲,他也沒有轉過頭去。
看到他這副樣子,顧遠無奈地過去把窗戶關上。
“外麵下雨了,怎麼不關窗?”
顧盛回過頭來看著他大哥,垂下眼簾。
經過一晚上的搶救,轉院過來又連夜安排了檢查項目,顧盛臉色一片慘白,最重要的是顧盛眼中像一潭死水。
他們現在已經轉到了A市。
昨晚他們打電話給李醫生,李醫生說,離開熟悉的環境,或許會好一些。
不知道顧盛的心理疾病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但是顧盛從小就在H市長大,很少一個人離開家,所以來A市也可以換換心情。
但顧家人都不知道,顧盛對A市不僅僅是在他們來這兒談生意的時候,跟著他們來過,他還在A市生活了七八年。
可以說,他大哥對A市都沒有他熟。
不過這都是上輩子的事了。
上一世,他在報誌願的時候,鬼使神差地填了B大,他成績一向不錯,高考的時候可以說是超常發揮,順利進了B大。
在那裡,他和周時易做了四年的大學室友。
周時易看到他出現在寢室的眼神,首先是詫異,最後神色不明,直到現在他都沒有理解他看他的那個眼神。
他們的大學生涯一直很平淡,周時易就像是遊離在他世界之外,專心做自己的事情。
兩人雖然是在同一寢室裡,也不過是點頭之交。
他們都有自己的事做。
顧盛忙著交朋友,參加社團和學生會,努力融進大學的世界裡,和那些天之驕子一起同台競技。
而周時易則像是把寢室當成旅館,隻有在睡覺的時候回去休息。
他回宿舍的時候,周時易早早睡下,等他起床的時候,周時易已經起床跑步去了。
後來兩個人越來越忙,有時候十天半個月都碰不上麵。
周時易在大一的時候,就進了他們學校的生物實驗室,在一個泰鬥手下做事。後來隨著他的天賦被人所重視,成就越來越出彩,回寢室的時間也越來越少。
在大學畢業那天,他破天荒地見到了周時易。
周時易穿著學士服,和室友在拍照。
B大大學寢室是四人間,除了顧盛是學金融的,其他三人都是生物學院的。
他們和周時易同一屋簷下住了四年,對周時易越發的欽佩。
“盛哥,來,幫我和大神拍個照。”
室友把手機塞給顧盛,顧盛也幫他們拍了一張照片。
周時易可能不知道,他是這一屆裡有名的大神。
雖然很多人與他未曾謀麵,但是周時易一直在活在傳說裡,在彆人還在為自己的前景所焦慮的時候,周時易已經在那位泰鬥手下成功保研,成了那位教授的關門弟子。
顧盛給他們拍了一張合照,周時易對他點點頭。
室友看到他們兩人不尷不尬地站在一起,就提議他們四個人一起拍張照。
“盛哥、大神,你們雖然不是同一個專業的,不是同班同學,但好歹也做了四年室友,怎麼連合照都沒有一張,來來來,我給你們拍一張。”
是的,就算他們做了四年的室友,但是其他兩個室友都不知道,他和周時易兩人做了三年的同班同學。
他是看周時易一副要和他撇清關係的樣子,不好說他們是高中同學,他也有些賭氣,你不搭理我,難道我還會搭理你嗎?
到後來,顧盛也有些後悔,每次室友提到周時易的時候,看到顧盛也在,就會放低音量。
他的室友,以為他和周時易的關係不好。
實際上他們也沒有關係差過,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長時間接觸過,一直維持著一個不熟悉但是認識的程度。
這時候再開口說,他們其實是高中同學,更是坐實了兩人關係不好的傳言。
周時易也同意了,最後那張照片跟畢業那天的照片,顧盛通通放到一個分類裡,再也沒有被打開過。
他怎麼也想不到,後來和周時易見麵,是在那種情況下。
他被人像按畜生一樣,按在病床上,用束縛帶捆起來,被人送到周時易麵前。
當時周時易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氣質卻很冷。
看到顧盛的時候,周時易也認出了他,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最終還是恢複了平靜,讓人把顧盛推進實驗室。
之後的記憶還是斷斷續續,但是顧盛現在都能會想起再次見到周時易時的心情,那種從骨頭縫裡透露出來的羞窘,還有對自己處境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