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你們完了 “真是甜蜜的煩惱啊。”……(2 / 2)

粗糙的大手一巴掌拍在了殷俞航的屁股上,還他媽的捏了兩下。

高大的男人嘴裡叼著電子煙,男人衝著殷俞航一挑眉:“小哥,有沒有興趣跟我玩玩?”

殷俞航呼吸都要停止了,他看著諦複:“你不是說要保護我的嗎?!”

諦複舉起雙手,做無辜狀:“他沒有威脅你的生命。”

“他威脅到我的屁股了!!”殷俞航崩潰。

“威脅屁股並不會死人。”諦複看向那位騷擾殷俞航的男性,隨後又把視線轉向殷俞航,“我不是你的媽媽,我不會管你的性生活。”

“我?!你!”殷俞航拍開那男人的手,“你怎麼不去騷擾他?!”他指向諦複。

男人很無奈:“他有槍。”

諦複也說:“我會在他碰我之前打斷他的手。”

“你也可以在他碰我之前打斷他的手!”殷俞航怒吼。

諦複思索片刻,他表示:“這樣是不是太殘忍了?”

“你這個混蛋雙標怪!!”

……

殷雲在辦公室等殷俞航的回信。

而辦公桌之外站著的是她的秘書。

她的秘書是個仿生人,沒有性彆,容貌也是雌雄莫辨的那一掛。

在做完工作報告之後,仿生人站在那兒久久沒有動作。

而殷雲抬起頭,看向對方:“有什麼話就說吧。”

“殷俞航先生有可能死在舊大陸。”秘書的聲音像是未曾經曆變聲的少年,仔細聽來,也有些女氣。

殷雲歎了口氣:“我知道。”她點開麵板,開始處理那些傳輸而來的資料。

秘書繼續道:“我以為你挺喜歡他的。”

“喜歡誰?”殷雲看向自己的仿生人,有些詫異。

“殷俞航先生。”秘書垂眸,“他是一個不太可能鬨出幺蛾子的弟弟。”

“他的幺蛾子可一點都不少,他整個人就是坨脫離了高級趣味的爛泥。”殷雲嘖了一聲。

秘書沒聲了。

而殷雲也沒再詢問。

而過了大概半個小時之後,秘書上前了一步:“殷小姐,您太孤獨了。”

“夠了,我知道你想要說些什麼。”殷雲抬手打斷對方,“我也明確地告訴你,我不需要那些無價值的同情,我買你是為了讓你替我分擔工作,而不是讓你提醒我,我有多悲慘。”

秘書躬身:“抱歉,殷小姐。”

殷雲抬手揮退仿生人。

然而在秘書準備開門的那瞬間,殷雲又叫住了對方:“你先等等,能讓我問問,是什麼讓你產生了那樣的幻覺嗎?”

幻覺?秘書微微歪頭,祂提醒:“仿生人不會有幻覺。”

“好,那你到底是捕捉到了什麼信息,讓你覺得我在乎殷俞航?”殷雲換了個方式去問。

秘書想了想:“因為您想把那個遊戲廳買下來交給他。”

“隻是因為這個?”殷雲覺得這個仿生人簡直是腦子秀逗了。

“還有,您昨天從遊戲廳回來之後心情似乎很好。昨天您和我的對話裡,你有五次提起了遊戲。”秘書說。

“但那其中至少有兩次是鄙視殷俞航的。”殷雲糾正。

“準確地說,您鄙視了十二次殷俞航先生。”秘書提醒,“從在外條件到內在涵養。”

“哇哦,他的存在真讓人失望。”殷雲說。

秘書繼續說:“同時,您有四次提起了常路,有一次提起您同父同母的弟弟殷舒。”

殷雲沉默。

“您起碼有一年沒有再主動聊過他們了。”秘書看向殷雲,“我以為對您來說,他們已經成了禁忌。”

“好了,出去吧。”殷雲不想再深聊這個話題。

秘書適時閉嘴,推門離開。

禁忌嗎?

殷雲回憶過去,她總覺得自己沒表現得多特殊,結果彆人是這麼看她的?

她想要喝杯水冷靜冷靜。

不過她杯沿還沒碰到嘴唇,殷俞航的消息就來了。

【大姐!!救命!!救命啊!】

殷雲皺眉:【怎麼了?】

【打起來了!他們忽然開始血拚了!】

另一頭發消息的殷俞航也是蒙的。

他隻是跟著諦複去了他們幫派地盤,見了諦複以前的朋友,結果忽然襲擊就開始了,而諦複把他塞進了一個犄角旮旯裡,拎著槍就上了。

現在殷俞航無比確定,諦複就是舊大陸的人。不然沒法解釋他這生猛的性格!

殷俞航正在和殷雲彙報。

而他身旁還躺著一位腦子不太清醒的男士。

那位男士也是蹲著,不過狀態比諦複放鬆得多。

殷俞航往對方的方向看了一眼,就看到了對方青紫色的手臂,以及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針孔。

那人拿著粉色的藥劑,衝殷俞航晃了晃:“嘿,姐們,來一針嗎?”

“你連我性彆都搞錯了,你先清醒點。”殷俞航想要離那個人遠一些,奈何這裡是被廢棄合成金屬板圍起來的,空間就隻有一點,他沒法離得太遠。

而對方見他躲,居然也來勁了,開始主動往他的位置挪:“彆害羞啊姐們!來試試!”

“啊啊啊!救命啊!!”殷俞航想要推開對方,但對方拿著針,他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被針頭給紮了,然後對方把藥劑給他推進去。

殷俞航和對方扭打推搡了好一陣,直到諦複把他從那個小空間裡麵提溜出來。

殷俞航彼時頭發散亂,衣服都被抓破了。這導致諦複在見到他時都稍微愣了下:“裡麵那個人對你做了什麼?”

“他想給我注射夢劑。”殷俞航喘著粗氣崩潰道,“差點他就得逞了。”

他以為諦複好待會驚訝或者憤怒,結果諦複隻是哦了一聲,隨後評價道:“他是一個樂於分享好人。”

“好人?!”殷俞航氣得都快扭曲了,“你知不知道夢劑是違禁品!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些什麼!”

諦複將對方放在地上:“拜托,夢劑也是需要錢去買的,舊大陸人手上最缺的就是錢,所以他確實算是善於分享。”

“反而是你,你讓我很意外。”諦複見殷俞航嚇得臉都白了,他說,“你平常應該玩得挺花,居然還在意這個。”

“玩得再花也是有底線的,有些東西碰不得。”殷俞航深吸一口氣,“你知不知道沉迷夢劑的人最後會落得什麼下場?!”

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他意識到自己說了傻話,諦複怎麼會不知道呢?舊大陸都亂成這個鬼樣子了。

諦複反問他:“你難不成還見過沉迷夢劑的人?”

此時此刻,諦複在殷俞航心中的形象已經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在這個危機四伏的舊大陸,諦複是殷俞航唯一的靠山。

“見過。”殷俞航點頭,“你剛來規章之城可能不太清楚,我上麵其實還有個哥哥。”

哥哥?諦複詫異地挑眉。

【謔,他是準備交代了?】覃戊司對殷俞航的智商感到絕望,他們都還沒有開口問殷舒的情況,殷俞航就準備全盤托出了。

殷俞航上頭除了殷雲之外,就隻有殷舒了。

“他原來也挺厲害的,但是後麵他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忽然開始沉迷夢劑。”殷俞航擦了一下自己臉頰上的灰塵,“現在的他就是個神經病,瘋子。”

“這麼誇張?”諦複隨口詢問,“夢劑不是隻會讓人做夢嗎?沒聽說夢劑還能讓人變暴躁的。”

“反正他變得很奇怪了。”殷俞航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不是學這個的,“我也沒見過那麼多對照組。”

諦複輕哦了一聲:“所以你哥現在在戒斷?”

“也不算,他隻是在醫院治療,實在鬨得厲害還是會允許他使用夢劑的。”殷俞航有些無奈,“畢竟夢劑用多了之後,一般的鎮靜劑就對他不起作用了。”

“夢劑還有這個作用?!”諦複佯裝驚訝,“那我們之後聯姻,我需要去醫院人道關懷一下你那位大哥嗎?”

“不用了,你進不去的。”殷俞航語氣有些低落,“他不在普通的醫院。”

“精神病院?”諦複詢問。

殷俞航沒有作聲。

諦複輕拍對方的後背,以示安慰:“好了,逛夠了,咱們回去吧。”

“你也不要想太多。”諦複語氣溫和,“各人的困境不同,他隻是選擇了比較偏激的解決方式。”

【覃先生,讓王經理儘快調查各個精神病院,縮小範圍。】諦複在腦內對覃戊司道。

【行。】覃戊司行動迅速。

“這事兒你彆透露出去啊。”殷俞航吸溜了一下鼻子,“尤其彆透露給我的大姐,不然她得捶死我,也千萬彆出於狗屁的人道主義去醫院看望。”

“放心吧,這話我就當你從沒說過。”諦複微笑。

殷俞航也勉強笑了笑:“我相信你,兄弟。”

八個小時後。

諦複和覃戊司出現在了醫院的門口。

療養院頂上巨大的【青山精神康複醫院】的全息投影。

此時正是深夜,醫院裡頭還在值班的隻有幾個仿生人和無數的機械護士。

“那個小傻缺被嚇得不輕,一到家就躺床上睡覺了。”覃戊司開口說。

“正常,他今天見得太多了。”諦複絲毫不意外。

“我忽然有點好奇。”覃戊司嘖了一聲,“你說王經理第一次去舊大陸看到了什麼?”

“反正不會是什麼好東西。”諦複一邊說話,他眼中的數據一邊流動,最終他得出結論,“這裡的防護一般,和鏡夜區的公園沒得比。”

“所以你能影響那些機器人和仿生人?”覃戊司詢問。

“對。”諦複點頭,“我們可以選擇光明正大走進去,又或者……”

他沒把話說完,而是伸手抱住了覃戊司。

“讓我帶你進去?”覃戊司回摟住諦複。

“我怕這裡有活人,覃先生,我沒法影響到活人的眼睛。”諦複說。

事實上,他能夠操控周遭的監控,做好絕對安全的防範。他隻是單純地想進覃戊司的影子空間。

覃戊司知道諦複的想法,但他選擇縱容。

搞清楚殷舒的病房還需要諦複接入醫院的內部網絡,那並不算太麻煩。

諦複也就在覃戊司影子裡過了一道,三四秒的工夫他便出現在了殷舒的病房。

“你到底圖個什麼?”覃戊司搞不懂。

“我在抓緊時間和覃先生溫存。”諦複在出空間之後還有些惆悵,“我很珍惜每一次和覃先生的擁抱。”

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到殷舒的病床旁。

不得不說,殷家不愧是“貴族”,這個病房足足有四百平,哦,說是病房顯然不太確切,畢竟覃戊司從沒見過這類精裝套間一般的病房。

牆壁並不是死白一片,它們更像是巨大的投影儀,而此刻上麵的圖案是流轉的星河。

“你們這個年代的人類真的很喜歡星星。”覃戊司評價道。

“越看不到什麼越喜歡什麼。”諦複不以為意,他上前查看殷舒身旁儀器的數據,發現殷舒不久前注射過夢劑,此時正在深度睡眠之中。

諦複並沒有喚醒殷舒,他在確定對方短時間內不會清醒之後,便開始翻看殷舒的房間,找找這兒有沒有什麼有用的東西。

覃戊司也湊過去看了一眼儀器,沒看明白:“所以他現在狀態怎麼樣?”

“在做美夢,不過器官衰竭很嚴重,他活不久了。”諦複一邊翻抽屜一邊說,“老實講,他現在的狀態不太正常,我懷疑他可能出過罩子。”

“你說他離開過現在人類生活的土地?”覃戊司有些意外。

“不然沒法解釋他衰竭的速度,這裡的一些儀器可不隻是用來治療精神疾病的。”諦複翻出了一個紙質的本子。

“居然是紙。”諦複很詫異。

紙在如今這個年代是很昂貴的東西,畢竟這玩意兒是依靠植物製造的。

他翻開本子,發現裡頭記錄的都是些混亂無序的語言,沒有邏輯,沒有規律。

而這通篇的中心主旨就一個——活著真遭罪。

諦複以光速翻閱完了本子上所有文字記錄過的頁麵,隨後他放下本子,歎了一口氣。

“怎麼?”還在假模假式看儀器的覃戊司抬起了頭。

“這個殷舒陷入了虛無主義。”諦複說,“他覺得活著是沒有意義的,人活著就是在受苦,不斷地受苦。”

以殷舒的視角來看,人從出生就開始受苦了,自第一聲啼哭到無數或大或小的痛苦堆疊,直至死亡。

殷舒看不到意義,他也不想再難過,所以他選擇了逃避。

“他說得有道理。”覃戊司湊過去,“確實蠻糟糕的。”

諦複側頭看覃戊司。

覃戊司立即又說:“我已經死了,不算數。”

“太悲觀了。”諦複把本子放回去,他已經把上麵的東西全部記下,回頭可以複刻出來。

覃戊司有些詫異,他沒想到“悲觀”這個評價居然是諦複做出來的。

畢竟諦複本身都沒太多自我意識:“難不成你對活著還有什麼更深刻的見解?”

“不,我最近才有一些活著的實感。”諦複繼續翻找。

“哦?”覃戊司亦步亦趨跟在諦複身邊,“因為我?”

“對。”諦複大方地承認了,“很開心,那種心臟都被裝滿的感覺,很喜歡。如果沒有感情係統,不‘活著’,我想我就感受不到的。”

說到這裡,諦複動作一頓,在思索片刻之後,他還是決定把自己的真實想法說出來:“而且最近我有些想賴賬。”

“賴什麼賬?”

“這顆心臟。”諦複抿了下嘴唇,“我想遲點還給覃先生。”

覃戊司睜大雙眼。

諦複繼續說:“覃先生,我開始怕死了。”

“我很害怕有一天閉上眼睛,然後再也看不到你。”諦複說,“那樣太孤單了,覃先生。”

諦複甚至不敢看覃戊司的眼睛:“我這樣說,你會生氣嗎?”

“我確實應該生氣。”覃戊司說。

諦複腦袋低的更下。

“但事實是我好他媽高興。”覃戊司捂臉,“你這個一心隻想犧牲自己創造新世界的合成金屬腦袋居然開竅了。”

因為一個人的存在而想逃避死亡活下去。

明明諦複賴的是覃戊司的賬。

但這……

“這怎麼聽都更像是告白吧。”覃戊司的聲音細得仿佛蚊子叫。

諦複停下動作,他和覃戊司對視。

覃戊司做出了吸氣的動作:“我是不是沒救了。”

諦複點頭。

覃戊司立刻惱羞成怒:“那你也沒救了!你完了!”

諦複繼續點頭。

“我們兩個現在的關係亂七八糟,以後應該怎麼辦也不知道……”覃戊司絮絮叨叨。

諦複做總結:“我們都完蛋啦。”

覃戊司閉嘴。

諦複又說:“但是有點開心。”

覃戊司點頭表示認同。

未來看不清也理不通,他們彼此的矛盾本該是尖銳的,但兩人現在都在逃避,所有的一切纏繞在一起,變成一團亂麻。

他們唯一確定的就是——對方肯定喜歡自己。

而他們現在也因為這一點無法影響大局的因素而欣喜若狂。

覃戊司感受著自己躁動不安的複雜情緒,感歎:“真是甜蜜的苦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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