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四個爸爸(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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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鋒醒了之後, 就知道自己體內的蠱已經解了。

這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

絲蠱在一定程度上救了他, 但帶給他的痛苦不比毒癮發作時輕。

時間久了, 他已經習慣了, 疼起來時, 反而會讓他更加清楚的記得任務的每一個細節。

他並不是坐以待斃的人,黑牙婆對他說的——絲蠱一旦種下,不能解。

這句話他放在了心上。

但世事無絕對,這世上既然有蠱,說明不止黑牙婆一個養蠱之人,隻要他有心想找,一定能找到另外的養蠱人。

他還有一個女兒, 無論如何都不能輕易死去。

除非在他努力之後, 得到確切答案, 他的蠱百分百無解, 他最終會瘋或者會死亡——那他認命。

完成任務回來之後, 因為身上的傷,他暫時隻能靜養,關於解蠱的事,等傷好後再進行。

若非陰差陽錯, 他不會向任何人透露他中蠱一事。

尤其不能讓女兒知道。

連鋒每執行一個任務,都會在心裡做最壞的打算, 同時,他會在最壞的打算上麵,附加一個信念。

這便是他為什麼要在做任務的時候, 一定要給薑眠買禮物的原因。

如果真的找不到解蠱的辦法,未來某一天,他會想辦法留給薑眠一個“在任務中壯烈犧牲”的消息。

得到消息的薑眠會難受一陣。

但他不在了,還有另外三人疼愛女兒,有他們在,薑眠不會有事。

這至少比親眼見到他的屍體,或者他瘋癲的樣子更能讓人接受。

所以回來後,哪怕身受重傷,他也迫不及待的想見薑眠。因為他不知道未來還會不會有機會再見到她。

趁現在多見見,也是好的。

讓連鋒沒想到的是,他回來不過幾天,中蠱的事就被薑眠得知,最後因為薑眠,他的蠱解了。

他內心深處擔心的一切,儘皆消失。

這其中也少不了左星平的幫忙。

救他的祁晏書,連鋒不了解,可若非左星平是他師兄,又與薑眠相識,對方怎麼可能會這麼爽快的替他解蠱。

解蠱過程他一無所知。

薑眠與左星平離開房間後,連鋒和祁晏書並沒有過多交談,他隻沉聲說了一句:“勞煩了。”

“無須客氣。”祁晏書輕輕搖頭,依舊是那副平淡無波的語氣,“即使我不認識眠眠,和悟真師兄亦無關係,若遇此事,也會幫忙。”

“一名替無數人負重前行的警察,不該受此折磨。”

連鋒沒有說話。

乾他們這一行的,沒什麼負重前行,職責所在。

沒有他,也會有其他人。

連鋒從來不覺得他有多了不起,更不覺得他能稱得上所謂的“英雄”,他隻是一名警察而已。

連鋒不知道祁晏書要如何替他解蠱——黑牙婆對他下蠱的時候,隻讓他閉上眼,放鬆,不要有作何反抗之力。

他剛要問該如何配合,話未出口,眼前暗下。再睜眼時,病房裡隻有兩名護工,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

除了感覺太陽穴兩邊莫名的輕鬆感之外,身上傷口傳來的疼痛感也比之前減弱不少。

再然後,他聞到一股熟悉藥香——蠱發之前,他聞過,知道這是薑眠給他買的傷藥。

由此可以推測,薑眠替他上了藥。

他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覺,想了好一會兒,隻剩下一個念頭:看到他身上的傷,眠眠嚇到了吧。

他一直儘力避免讓薑眠看到他的傷,即使女兒現在已經長大。

因為小時候的薑眠被他嚇到過一次,從那以後,連鋒再不讓薑眠看到他的傷口。

薑眠五歲那年,輪到連鋒養。

那個時候的連鋒還隻是基層的一個民警,每天管的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小到什麼地步——某家人的狗不見了,他接到消息後,得帶著人到處去找狗。

因為那是家有錢人,養的狗是名貴品種,市價二十多萬。

但連鋒並不會不耐煩,原晉非那個時候就和他一起搭檔,兩人天天在街頭閒逛,不是找狗就是找貓。

平時連鋒一個人的時候,他時常會待在工作崗位上。原晉非老說他是工作狂,偶爾忙裡偷閒出去玩一玩,休息休息,談談戀愛之類的,這才是生活嘛。

那時原晉非老是抱怨,因為他倆若是遇到同一個女孩,女孩喜歡的鐵定是連鋒,而不是他。

但是,一旦輪到連鋒養薑眠了,連鋒就會“閒”下來,偶爾還會偷懶,他每天都想著辦法想早點完成工作回家。

女兒還小,雖然乖巧懂事,但讓她一個人待在家,他不放心。

連鋒有次接到報案,有一對年輕夫妻吵架,說是都動刀了,鄰居慌忙報警。連鋒和原晉非趕到,夫妻倆一見警察來了,非旦不停止,反而鬨的更凶。

偏偏連鋒接到他鄰居的電話——他工作的時候,會讓鄰居於奶奶幫忙照看一下小薑眠。

於奶奶對他說,小薑眠在房間裡哭了,她沒有鑰匙進不去,小薑眠也不開門,她也不知道出什麼事,隻好給他打電話。

那個時候的連鋒還年輕,麵上雖然不顯,心內卻焦急不已。

麵對扯鬨不止的夫妻,他火了,猛的伸手握住刀,鋒利的刀鋒將他手心劃開,他將血淋淋的手掌懟在丈夫麵前,冷冷道:“還打嗎?”

年輕夫妻嚇到了,包括原晉非也嚇到了,他扯住他:“你瘋了嗎!拿手去碰刀!”

連鋒見夫妻倆不鬨了,把善後的事交給原晉非處理,匆匆趕回家。

因為心中擔心,他手中的傷隻用紙巾裹住,到家時,紙巾已經被血浸透,他沒顧得上。

等到家後,小薑眠抱著連鋒的警帽,蜷縮在角落睡著了,小臉上滿是淚痕。

連鋒在心裡罵了自己一聲,把小薑眠抱起來,仔細檢察她身上有沒傷,沒發現有傷後鬆了口氣。

這個動作驚醒小薑眠,連鋒問她為什麼哭。

“有老鼠,這麼大。”小薑眠比了個大小,抽泣著說,“它從我身上跑過去了。”

連鋒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下去,他抱著女兒:“我現在帶你打老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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