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慢啊。”夏油希望拖長了嗓音,大猴子小猴子的速度都好慢,還沒有他跑得快呢。
不過,是不是哪裡不對?
夏油希望擰緊了眉頭,他看著正烏泱泱往房子這邊跑來的大猴子小猴子們,本能地察覺出其中的異常,但現在的他並不明白,那兩個小妹妹確實跑得不夠快,但其他人追不上她們,不過是因為他們並不想真正地抓住她們,而是有意在將她們驅趕到一個方向。
“啊!”一聲滿是慌亂的驚叫,那個黑頭發的小姑娘一個踉蹌,摔倒在了地上,還因為跟黃頭發小姑娘拉著手的緣故,不小心將她拉著一起摔倒了。
黑頭發小姑娘的小臉霎時變得慘白,本就紅彤彤的眼眶立刻溢出淚水來,好痛!
“美美子!”黃頭發小姑娘明顯要比黑頭發小姑娘能忍,她著急地喊著對方的名字,忍著幾乎要流出來的眼淚,忍著手臂和膝蓋上的疼痛,連忙從地上爬起來。她努力想要將黑頭發小姑娘拉起來,口中急急地說道,“快起來,我們不能被他們抓住!”
她們家從來被村民視作怪物異類,在爸爸媽媽死後,惡意更是變本加厲。可事實上,她們隻是能夠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東西而已。
最近,村裡出了事,死了人,明明是他們看不到的那個怪物做的,她們不過是想要提醒大家,偏偏被他們當成了凶手,無論怎麼解釋都不肯聽。
她們隻是兩個小孩子,哪裡能跟村子裡那麼多人對抗,她們隻能跑。
要不是之前被堵住了上山的路,她們早就跑到山上,借助茂密的山林躲避那些恐怖的大人了
。
“菜菜子。”黑頭發小姑娘努力撐起身體,她也想要跟著姐姐逃,但腳腕的疼痛讓她站都站不起來。她哽咽著叫著姐姐的名字,用儘全力甩開對方的手,哭著喊道,“快跑,菜菜子快跑!”
“美美子……”意識到妹妹現在站不起來後,黃頭發小姑娘白著臉,她用力地抓住妹妹的手,她怎麼可能扔下美美子一個人。她跪在地上,抱住不斷推搡催促自己快跑的妹妹,用力地閉上眼睛,仿佛認了命一般,隻是單薄瘦弱的身體一直顫抖個不停。
村裡大家的惡意,她們再清楚不過。如今被當做罪魁禍首,落在他們手上,她們……她們會死嗎?
一想到再也無法睜開眼睛的爸爸媽媽,兩個小姑娘抖得更厲害了。
她們沒有察覺,那些在她們眼中隻要伸出手就能夠將她們抓住的大人們並沒有立刻對她們出手,他們拎著武器,站在她們十步開外的地方,彼此眼神交流著,不時瞥向她們的目光既嫌惡又忌憚。
是了,真心認定她們就是害得好幾個村民無故身亡的罪魁禍首,還好幾次看到她們對著空氣自言自語,他們在厭惡她們的同時,其實也在恐懼著她們。
因為恐懼,他們才采用了驅趕的方式,試圖將她們逼入他們早早布置好的陷阱中。沒有足夠保護他們自己的手段,他們隻能仗著人多來壯膽。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被恐懼裹挾,對著兩個小姑娘畏首畏尾,不敢下手。眾人眼神交流不過片刻,一個花白頭發梳攏得整整齊齊的老婦就拎了棍子走出人群。
見是她,不少人露出敬畏的表情來,還下意識後退了半步。
這位上了年紀的老婦是他們舊陽炎村村長的母親,可以說是他們村子最有權勢威望的女人,性格刻薄,嘴巴毒,不少人對她避之不及。這一次,他們之所以下定決心對菜菜子和美美子動手,正是村長家領頭,導-火-索據說就是這姐妹倆差點殺了她的寶貝孫子。
老婦才不管怪物不怪物的,她氣勢洶洶地瞪視著她們,聲音尖銳地喊道:“你們兩個怪物,就是你們差點害死了我的孫子,去死!”
說著,她揚起手中的棍子,就要往那兩個小姑娘的身上砸去。
沒有人阻攔。
那些拿著鐵鍬木棍的村民們冷眼看著這一幕,他們回想著之前發現的殘破屍體,想著這段日子的提心吊膽,哪怕對麵枷場家僅剩的兩個小姑娘看上去柔弱又可憐,他們心中也沒有半點憐憫。
要不是他們心存顧慮,怕這兩個披著人皮的小怪物使什麼妖法,村子裡沒有有本事的大師,他們之前早就動手逮住她們,將她們徹底“淨化”掉了。
如今,村長家的老太婆有膽子動手,他們樂得旁觀等結果。
眾人的惡意如有實質一般流淌,彙聚著晦暗的潮流,在這座位於深山之中的小村莊中靜靜流淌。
仿佛感知到了這份惡意,黃頭發的美美子顫了顫,卻是越發用力地將妹妹抱在懷裡,試圖用自己瘦骨嶙峋的脊背為僅存的親人撐開保護
的屏障。
就在老婦手中的棍子即將落在美美子的身上時,一顆石頭倏地從菜菜子和美美子的身後擲出,精準地砸在了老婆婆手中的棍子上。“砰”的一聲,那根棍子脫手而出,在半空中轉了半圈,“啪”地一下砸在旁邊一個中年男人的臉上,痛得對方“嗷”地嚎了一嗓子。
“他娘的,死老太婆,你那棍子往哪裡揮呢!”被棍子打了臉的倒黴男人狼狽地捂住鼻子,他氣急敗壞地衝老婦吼道,有鮮血順著他的指縫流淌下來。
“……你叫什麼叫,山口家的小子。”老婦理不直氣也壯,雖然那顆石頭沒有砸到她的手,但木棍被砸飛的時候,震得她手痛得很。
是,她的棍子是砸到了彆人,可那是彆人丟了石頭的緣故,跟她可沒有關係。
老婦嫌棄地瞟了一眼滿手血的中年男人,她甩了甩隱隱作痛的手腕,說道:“沒看到是石頭砸飛了我的棍子嗎!”頓了頓,還不忘指指點點一番,“你站的位置也礙事,誰叫你站在我旁邊來著,被打著了也活該!”
雖說在場的村民都知道老婦是個什麼性格,也習慣了她那一套刻薄利己的說辭和做法,但鼻血嘩嘩直淌的中年男人還是被老婦的態度氣了個倒仰,一時間怒火中燒,他用沾了血的手指著老婦,愣是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吸引,無人發現,那根不經意間重創中年男人鼻子的棍子掉在地上,咕嚕嚕滾出了人群後,竟詭異地斷成了兩截。
切麵平整光滑,那完全不是木棍摔一下就能摔出來的截麵。哪怕用斧子劈,用刀子砍,也弄不出這種仿佛被打磨了一番的光滑切口,任誰看過去都會覺得,那根棍子本來就該是現在兩截的模樣,切口在經年累月之下早就變得光滑如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