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希望笑得更開心了。
默默綴在這一人一魚身後的兩個特級咒術師:“……”
“這小鬼。”五條悟指指點點,對一旁的夏油傑說道,“晚上不睡覺,竟然偷偷出來騎魚玩,真不聽話,得收拾他。傑,不如我瞬移一下,突然出現在
他麵前,怎麼樣?”
五條悟摩拳擦掌,藍眸熠熠,恨不能立刻衝過去嚇夏油希望一跳。
夏油傑:“……不怎麼樣。”
這個家,果然隻有他一個靠譜的成年人。
夏油希望哪裡知道自己的偷溜計劃從一開始就是失敗的,還差點因為白毛老爸的不靠譜而發生空中撞車事件,他騎著咒靈飛魚一路狂飛,頭發被狂風吹得亂糟糟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但笑聲依舊不停,哈哈個沒完,肺活量那叫一個好。
因為夏油希望不太認路,索性就讓咒靈飛魚向著一個方向筆直地飛,回家的時候也好找方向。
夏油希望玩得興起,愣是玩到咒靈飛魚的咒力耗儘才反應過來。
“啊這……”
玩過頭的小孩不由伸手戳了戳飛魚無力的魚鰭,飛魚艱難地吐出了一個泡泡,身軀驀然崩潰,化作霧狀的黑色咒力,鑽進夏油希望的身體中。
驟然失去載具的夏油希望立刻向下墜落。
“真是掃興啊……”夏油希望嘟囔了一句,下一瞬,屬於魄魕魔的血水驟然湧出,裹挾著黑發藍眸的男孩,“啪”地一下落在一個無人小巷中。
夏油希望撓了撓自己淩亂的黑毛,默默地蹲下來,雙手托腮,唉聲歎氣。
差點累死一隻咒靈是什麼感覺?
夏油希望:就很無助,以及,他該怎麼回家啊。
要是不能及時回家,萬一被媽媽發現了怎麼辦?
他會被媽媽打屁股嗎?
夏油希望心驚膽戰地捂住自己的屁股,小臉已經垮下來了。
救命!
米格爾叔叔真奈美姐姐他們在的時候,家裡就是媽媽的一言堂。現在,叔叔姐姐們暫時回老家看親戚了(媽媽語),家裡多了一個白毛老爸和兩個妹妹,依舊是媽媽說了算。
不,不僅是媽媽說了算,他那不靠譜的白毛老爸絕對會十分熱衷在這種事情上落井下石。如果媽媽要打他屁股,白毛老爸絕對會第一個衝過來扒他褲子,然後雙手叉腰哈哈大笑。
說不定還會舉著手機將這一切錄下來,時不時就在眼前晃兩下。
夏油希望想不明白,完美如他,怎麼會有這樣一個不靠譜的老爸!
完美如他媽媽,怎麼被這麼一個不靠譜的男人迷了眼睛!!
難道是因為媽媽的眼睛很小所以……?
不不不,夏油希望你醒醒啊,媽媽的眼型才是最完美的。不笑的時候狹長淩厲,威嚴十足;笑的時候眉眼彎彎,溫柔可親。哪像他這對貓眼,圓滾滾的,可愛歸可愛,但沒有氣勢加成。
媽媽果然是最完美的。
夏油希望感慨,然後繼續犯愁。
他這一次的計劃果然不夠完美,他應該多攢一隻飛行咒靈後再出來兜風。
不知道小飛的咒力什麼時候才能恢複,或者,讓小魔和小貞子背他跑回去……嗯,這似乎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他們不會飛,但是可以跑
啊。
他們那麼好,一定不會介意背他們可可愛愛幼馴染回家噠。
忽然發現自己還有備選方案,夏油希望懸起的心頓時放下大半,他舒了口氣,才有心思打量周圍,看看小飛給他撂到什麼地方了。
他之前讓小飛往北飛,一路風馳電掣,速度快得很,也不知道還在不在東京都範圍內。
高空之上,咒靈蝠鱝優雅地舒展著自己粉毯似的身軀。
五條悟盤腿坐在蝠鱝背上,由衷地感慨道:“小鬼厲害了,他竟然哈哈哈地笑了半個多小時誒。”
夏油傑嘴角微抽,其實在夏油希望哈哈十多分鐘的時候,他就有些想要出去阻止——小朋友誒,迎風張嘴狂笑小心灌一肚子風,回頭肚子該疼了——但被五條悟義正言辭地阻止了。
五條悟有理有據,他們家這崽子一看就是主意正的,現在出去阻攔,他一定隻會口頭上老實認錯,背地裡逮住機會下次還是一定。不如等他肚子痛的時候再出麵,這教訓一定深刻。
夏油傑想想覺得很有道理,這才按兵不動,隻驅使著咒靈蝠鱝綴在後麵。
雖然夏油希望深夜飆飛魚飆得很開心,但咒靈飛魚的等級擺在那裡,它的最高速其實挺一般的,遠不及夏油傑的蝠鱝,所以跟蹤得很輕鬆。
萬萬沒有想到,這夏油希望是真能笑啊,就那麼騎著一隻三級咒靈,哈哈笑了一路,竟一路從東京都的米花町笑到了櫪木縣的野木町,哈哈了五十多公裡,笑聲都沒停,愣是壓榨得一隻三級咒靈差點消散……
他夏油傑也是咒靈操使,奴役、啊不,驅使了手下咒靈這麼多年,哪怕是最弱小的蠅頭,他都沒做到將它壓榨到差點消散的地步。
正如悟感慨的那樣,某種意義上,他們家這崽子,真是厲害了。
完全不知自己深夜飆咒靈的全程都處在兩位家長眼皮子底下的夏油希望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然後小跑到巷口,開始探頭探腦。
小巷對麵是一個公園,名字不認識,這會兒公園裡靜悄悄的,一點光亮都沒有。
夏油希望“嘖”了一聲,算了,還是騎小魔回家吧。
剛冒出這個念頭,小巷外的公路上就停下了一輛麵包車。車門一開,下來六個人,有男有女,各自抱著白衣、高蹺、電腦、三腳架、音響、照明燈等工具,他們七嘴八舌地交談著,大步向漆黑一片的公園走去。
夏油希望眨了眨眼睛,目光落在綴在隊伍最後亦步亦趨的臃腫身影,眉頭一挑。
有咒靈誒!
按捺不住好奇心的夏油希望眼珠一轉,他轉過頭,對著悄然開裂的空間裂縫勾了勾手指。
一滴血水“啪”地一下落在他的指尖上。
***
最近一年裡,YouTube上有一係列大火的整蠱視頻,內容相當沒有底線,什麼在飯店裡裝黑道毆打男客人調戲女客人、什麼當街對女行人潑冷水、什麼裝殺人狂追殺倒黴路人,隻有他們想不到的,沒有他們不敢做的
。
事後,一群人再一臉興奮地來一句“這裡是整人頻道,大獲成功”,仿佛他們隻是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堵得受害人說不出話來。
當然也有受害人氣不過,想要討回公道,但這些整蠱行為雖說踩了法律的線,但並不算嚴重。而且這個國家的法律主張的就是一個息事寧人,受害人能討回公道的可能性非常低,即使贏了官司也不會得到多少補償,還不如花的律師費高。
最惡心的是,事後追究的受害者還會被網友認為是小肚雞腸。
因此,即使有不少人受害,都不得不咽下這口氣,鮮少有人去找整人頻道的麻煩。
當然,也有網友對視頻裡的行為很是看不慣,多次發評聲討製作組,但這點異議很快就淹沒在其他網友的激烈熱論中,半點水花都沒有濺起來。
這些毫無底線的勁爆視頻因為戳中了普通人熱衷看到彆人不幸或受驚的陰暗心理,熱度極高,有不少擁躉,視頻點擊量是同類視頻之間的佼佼者。
然而,這些成績對於整人頻道的負責人真壁洋輔而言,遠遠不夠。
他要更棒的點子,製作熱度更高的視頻。
他琢磨了一圈,決定將企劃放在都市怪談上。
牛刀小試的第一期隧道怪談整蠱,節目效果非常好,雖然帶來了一些麻煩,但那在真壁洋輔看來是值得的。之後的整蠱遊戲中,不僅沒有收斂半分,反而越發肆無忌憚起來。
隻是,真壁洋輔能夠對之前鬨出來的麻煩泰然以對,喜滋滋地當成是另類宣傳,其他成員就沒有這麼好的心態了。要不是為了這份工作帶來的高薪,他們根本不會跟最近越來越瘋的真壁洋輔一起工作。
趁著真壁洋輔在腦中複盤這次的整蠱計劃,整人頻道其他五位工作人員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不能這麼下去了……§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團隊裡唯一的女性成員佑子一臉沉重地開口道,她最近的狀態很糟糕,原本出眾的顏值因為蠟黃的臉色和碩大的黑眼圈而削減了不少,她有好多天都沒有睡好覺。
其他成員紛紛應和,顯然,他們對負責人真壁洋輔不滿已久。
“上次也隻是勉強沒有真惹出事而已,我還挨了打,縫了好幾針。”成員中村的語氣中忍不住帶出抱怨的情緒來,真壁洋輔是負責人,每次隻在惡搞成功後舉著牌子高調出鏡,而之前的演戲、整蠱都是由他來親身上陣的,遇到一個脾氣硬些的目標,他是真的會挨打的。
是,挨打之後有醫藥費挨打費什麼的,但能好好掙錢,誰要靠挨打賺錢啊。
都這樣了,真壁洋輔還不滿意,總是在後麵攛掇他演得更惡劣一些,合著那些拳頭不會落在他自己的身上就不在乎唄。
“網友的負麵評論多了很多,明明是真壁出的企劃引來了網友的不滿,刪評論也是他的主意,他還總說是我沒有管理好評論區。”胖子吉田也不滿,網上那麼多人,他還能挨個堵嘴不成。
“還有那個人、那個人……”一臉病容的田丸忽然打了個冷戰,他抱
著肩膀,戰戰兢兢地說道,“當時那也是真壁的主意,都是他……”
“夠了,田丸,不要再提起這件事了!”佑子忽然暴怒,厲聲嗬斥道。
一時之間,五人一陣沉默。
好半晌,才有人訥訥地說道:“說到底,要不是真壁那家夥非要這麼做,我們根本不會做那樣的事情!之前他提出那個企劃的時候,我已經覺得不太好了。真壁根本不聽大家的勸告。”
“沒錯,都怪真壁!”
五人你一言我一語,爭先討伐真壁洋輔這個人的卑鄙無恥無下限,語氣越發激昂,帶著終於發現罪魁禍首的義憤。
五人自顧自說得起勁,竟完全沒有發現他們的身邊站著一個一米多點的小孩子,穿著可可愛愛的兜帽衫,雙手插在兜裡,時而在佑子旁邊搖搖頭,時而在誌村身後“嘖嘖”兩聲,麵部表情那叫一個豐富。
旁聽了一堆亂七八糟後,夏油希望背著小手,複又盯著五人的脖子。
在咒術師的視角中,這五個人的脖子上纏著一根根紫黑色的觸手,觸手黏糊糊的,上麵還長滿了嘴巴狀的吸盤,嘴巴吸盤哢噠哢噠地翕動著,陰惻惻的聲音此起彼伏。
【隻是整蠱而已。】
【開個玩笑。】
【彆那麼小氣嘛。】
【嘻嘻嘻……】
【好丟人啊。】
【嚇得尿褲子嘍。】
【好蠢啊,都沒發現是假的呢。】
看著這些嘴巴開開合合,夏油希望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從地上撿起一根小樹枝,對準觸手上的一個嘴巴吸盤,戳。
【哢嚓】一下,樹枝被吸盤中的利齒咬成兩截,緊接著,觸手猛地收緊,正在抱怨上司的倒黴蛋立刻就沒聲了。他捂著脖子,艱難地喘息了兩下,在觸手慢慢鬆開時緩過氣來。
然後,他還跟同伴解釋,這段日子他時常感覺喘不過氣,去醫院檢查很健康,應該是心理壓力造成的。
夏油希望吹了一聲口哨,將那截樹枝隨手一扔,小手往身後一背。
反正沒人看到,也沒咒靈看到,那就不是他做的。
頓了頓,他扭頭看去。
所有觸手的儘頭是一隻身軀臃腫還長滿了人臉模樣膿包的癩ha蟆,看一眼讓人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它【嘰咕嘰咕】地笑著,膿包人臉不斷變換著諸如嘲諷、憤怒、怨恨的表情,而被它觸手纏上的五人也跟著做出相同的表情來,那畫麵詭異極了。
“噫!”夏油希望飛快移開視線,搓了搓手臂。雖然係統提示,這是一隻二級咒靈,值點積分,但他才不要收下這麼醜的咒靈,憑白拉低他們家的顏值水平。
“喂,你們幾個,還在磨蹭什麼!”遠處,他們口中的罪魁禍首真壁洋輔轉過身,沒好氣地衝這邊大聲喊道,語氣不客氣極了,“快點布置場景,時間快到了!”
五人齊齊扭過頭,同步了怨懟仇恨的表情在這個隻有些許月光照明的深夜中並不真切,完全沒有被真壁洋輔注意到。
亦或是,作為團隊負責人,真壁洋輔早已習慣對團隊裡的其他成員頤指氣使,即使知道手下有人不滿他的決定,他也不在乎。
反正他們不敢違背他的命令。
【嘻嘻嘻……】
【去死,去死吧。】
觸手的尖端翹起,蹭了蹭人類的臉頰,然後探入了他們的耳蝸中攪動。上麵的嘴巴吸盤翕動著,不斷發出惡魔一般的低語。
五人本就血絲遍布的雙眼,更紅了。
他們慢慢地走向真壁洋輔,時不時地看向彼此,眼神中浮動著的是如出一轍的惡意。
“我有一個主意……”
“嗬嗬嗬。”
“我同意。”
“我加入。”
“就這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