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黎書懷裡很暖和,體溫透過西裝傳到身上,如一張溫暖而可靠的網。
許青靄鼻子凍麻了,不經意蹭到陸黎書的頸側感受到溫熱的皮膚,倉皇彆過頭避開。
許青靄被凍得有點呆滯,鼻音濃重地叫他:“二叔。”
陸黎書低頭看他,許青靄張了張口皺起鼻子睫毛亂顫,綿綿地打了個噴嚏,一頭磕在他頸窩裡,又受驚似的躲開。
許青靄眼睛含霧,看不太真切陸黎書的表情,被放到沙發上的時候還有點懵,後知後覺地動了動腳。
嘶。
好痛。
腳麻了之後的刺痛順著神經往上蔓延,他沒敢動,僵著身子等那段難熬的時間過去。
客廳裡很冷,秦纓打開暖氣開關又將壁爐裡的木柴點燃,木料燃燒發出清脆的響動,還有淺淺淡淡的香味彌漫,讓人很舒服。
許青靄坐在沙發上,他在外頭待得太久了羽絨服有點泛潮,穿在身上從裡到外發冷,想脫掉又記起陸黎書的話。
不好意思當著他的麵兒脫衣服,隻好忍著寒氣等屋裡熱起來。
陸黎書俯下身不由分說將他的羽絨服扒了下來,在許青靄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個毯子就將他牢牢裹在裡麵,聚攏幾分溫暖。
秦纓正好端了薑茶回來,“喝點薑茶暖暖身子。”
許青靄剛開口,話還沒說先又了個噴嚏,剛想揉鼻子就感覺到一個微燙的東西抵住嘴唇,抬起頭發現是一枚白瓷勺。
他順著白瓷勺往上看,陸黎書一手端著碗另一隻手拿著勺子好像是要喂他喝的意思,惶恐地險些蹦起來。
“我自、自己喝就行了!”
陸黎書表情冷硬,從剛才見麵開始就很不高興。
許青靄緊繃著頭皮猜測他要是拒絕自己該怎麼辦,要是直接斥他不識好人心怎麼辦,但沒想到他居然真的把勺子遞過來了。
許青靄鬆了口氣去端碗,陸黎書卻收了回去,讓他先拿勺子。
許青靄一邊吐槽他是不是有什麼毛病,一邊伸出右手去接勺子,結果陸黎書手才一鬆勺子就“啪嗒”一聲掉回碗裡。
他手凍僵了,拿不住。
滾燙的薑茶濺到陸黎書的手背和袖口上,將纖塵不染的白色襯衫洇出一小塊淺黃色的汙漬,他好像沒感覺到溫度,躲都沒躲。
許青靄裹著毯子坐立難安,看著那一小片汙漬跟他道歉:“對不起啊,把您衣服弄臟了。”
陸黎書還是沒說話,許青靄抽出紙巾將他手背上的薑茶擦去,硬著頭皮說:“太燙了,我一會喝。”
陸黎書說:“張嘴。”
陸黎書嗓子很啞,不難聽出也有點感冒,好像比他還要嚴重的樣子。
許青靄仰起頭去看他,這才發覺陸黎書眼神沉得要命,他長得很高,幾乎擋住了所有的光線,陰影覆蓋下來時像是要把他整個人都包裹起來。
“我不……”許青靄說了一半的拒絕硬生生咽了回去,總覺得他要是說完,陸黎書可能會當場摔碗,然後把他攆回冰天雪地去。
他還要找筆,忍。
忍住,區區薑茶。
許青靄輕吸了口氣,慢吞吞湊近勺子張口含住,下一秒薑茶的嗆辣就覆蓋住整個口腔和喉管,本能推開陸黎書的手歪頭向一邊咳嗽。
他是真的不喜歡薑茶的氣味,太嗆了。
許青靄忍耐著火辣辣的喉嚨,抬起頭和陸黎書打商量:“二叔,我不喝這個好不好啊?我不喜歡薑的氣味。”
許青靄太陽穴刺痛,寒意與驟然回暖的的熱意在一起糾纏,讓他腦袋裡混混沌沌,連帶著一天沒吃飯的胃也有些難受。
那雙漂亮到像是含著春水的眼睛很紅,幾乎要和眼尾的胎記一個顏色,很惹人去揉,甚至含住胎記輕輕舔舐,讓他因此戰栗。
讓他眼睛更紅,聲音更抖。
讓他孤立無援,隻能向獵人展露脆弱,換取一次可逃之機,卻發現自己敞開的肚皮與求饒並不能發揮作用,隻會讓獵人更加興奮。
秦纓看出許青靄對薑茶的抗拒也有點兒不忍心,但他在門口凍得太久了,從裡到外都凍透了,如果不喝點兒薑茶驅寒可能會出大問題。
“你凍太久了,不把寒氣驅散了要生病的,聽陸總的話。”
許青靄:“我寧願……”
“啪嗒”一聲,陸黎書將勺子扔回碗裡,沉沉眸光看向他,眼底明晃晃寫著:你再說一遍。
許青靄頭皮發麻,立即改口:“我喝。”
許青靄被喂了大半碗薑茶,體內寒氣驅散,胃部一陣陣的緊縮抽痛稍微緩解,太陽穴的緊繃脹痛和僵硬的手指也慢慢恢複知覺。
秦纓笑眯眯說:“陸總,小朋友這麼乖不獎勵一顆糖表揚一下啊。”
陸黎書側頭看向他,一臉的:你配吃糖嗎?
許青靄哪敢真的要,立刻搖頭:“不用不用,我不喜歡吃糖,不用麻煩了。”
秦纓:“……”
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