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他也沒關係的,隻要不把他關起來,他什麼都可以忍受。
他甚至病態的覺得,在挨打的那一刻,他才能感覺到沒被丟掉。
許青靄將筆尖按在手背上,用力地壓下去,疼痛讓他找回了幾分清醒,便更用力地劃了一道,血絲瞬間門在白皙的手背上浮現。
他看著那條血痕慢慢腫起來,像一條盤踞的蜈蚣般觸目驚心,輕輕地笑了一下,然後慢慢紅了眼圈。
許青靄抬起頭深吸一口氣,壓下酸嗆,再次笑起來。
-
陸黎書睡前習慣鍛煉一會,汗漬順著溝壑流淌,恰到好處的肌肉線條隨著動作而憤張,手背繃出清晰的青筋脈絡。
鍛煉結束,目光掃過門口時驀地想起許青靄,上次來他盯著這裡看了許久。
他不由得想,若是那張臉布滿汗珠,累極喘息該是什麼樣。
陸黎書拿著毛巾進了浴室,回房間門換睡衣時卻猝不及防想起許青靄曾穿著他的睡衣毫不設防地睡在這張床上。
許青靄很白,在黑色的床單映襯下更顯得冷白軟膩。
他發著燒,嘴唇殷紅臉頰緋紅,迷迷糊糊地靠在他懷裡軟的要命,被強行喂藥時忍不住用舌尖抵著藥片,發出輕輕的抗議。
陸黎書下腹微熱,閉上眼想象著他的樣子,那張紅嫩的唇與一閃而逝的舌尖,修長的手指以及軟韌的腰。
……
陸黎書睜開眼,輕舒了口氣。
……
許青靄今晚的進度不太好,到熄燈了也隻畫完了一半,匆匆洗完澡上床,手背上的傷碰了水有點痛。
他躺在床上毫無困意,打開微博刷了一會。
首頁有個賣定製飾品的博主發了一個新品視頻,黑色的袖箍與同色皮帶,光澤漂亮精致,許青靄有點心動,遲疑了片刻便點進購買鏈接。
不知道S收到這個會是什麼表情,應該會戴給他看吧?
許青靄忍不住幻想了一會,從□□身子到一件件穿上衣服,指尖緩慢卻利落地扣上每一顆紐扣,再穿上西裝。
唔。
下次再給他買個領帶,讓他勾領帶給自己看。
許青靄正想著,S的消息忽然跳出來,把他嚇了一跳,險些以為自己把腦補發給他了,連滾帶爬地打開微信。
S:晚上吃什麼了?
許青靄:喝了奶茶。
S:隻喝了奶茶?
許青靄心裡一慌,糟了。
許青靄覺得他要生氣,於是在他開口之前強行找補:不是很餓所以就沒吃,不是因為畫畫忘記了。
S:我跟你說過什麼。
許青靄想起他上次的教訓,關於畫畫是否要用健康來換,便有些心虛地重複了一遍:健康重要,不能總是忘記吃飯。
S:你記住了哪一句?
許青靄心裡發慌,極小聲地給他發了句語音:“我知錯了。”
陸黎書很清楚,他並不是真的知道錯了,許青靄根本不受管束,撒嬌賣慘都隻是逃避錯誤的手段,可能根本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過。
這次承認了,下次依舊不會吃飯,依舊會畫畫到腰疼才會起來。
他想要給許青靄樹立規矩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必須要給他一個強硬的命令,讓他遵從才能從根本上先解決按時吃飯的問題。
他說:真的知錯了?
——真的。
許青靄回複完,有些忐忑地看著屏幕,從來沒有人這樣要求過他按時吃飯,也不會有人因為他不注意身體而生氣。
S說:以後三餐拍給我看,少一頓的話,我不會再跟你商量這件事的解決辦法,聽明白了嗎?
許青靄一怔,隔了好久才說:知道了。
S:很好,那麼我們來討論一下另一件事。
許青靄心裡發虛,不是吧還有?
他應該沒犯這麼多錯吧,他今天好像也沒跟他說自己腰疼的事兒,也沒說畫畫。
他檢查了一遍聊天記錄,理直氣壯道:還有什麼事?
陸黎書幾乎能想到他此時的表情,無奈地想,我也不想用這種辦法,但你這個身體素質再由著你作,恐怕要把醫院當家。
蕭寒特地跟他說過,許青靄的身子很差,還有那個過度呼吸綜合症已經很嚴重了,再不好好養著要出大問題。
陸黎書說:我問過醫生,他說你的過度呼吸綜合症不能根治,但可以緩解,隻需要健康作息,按時吃飯適當鍛煉。
許青靄一聽頓時頭大:不鍛煉行不行啊?
S:你認為呢?
許青靄覺得他根本沒給自己選擇的餘地,這些話也根本不是建議和商量,而是直接下達命令,必須遵從的強硬意思。
許青靄:我上課很忙,期末了要複習沒有時間門……
S:拿出和我聊天的十五分鐘。
許青靄心說這哪行!
我還要追你呢,絕對不能去掉這十五分鐘,把他吃飯的時間門砍了也不能把這砍了!
許青靄說:不要行不行?
S:你覺得呢?
許青靄很少鍛煉,蘇希買了些健身器材放在寢室,一開始非要拉著他一起,但堅持不了幾分鐘他就不行了。
他雖然很羨慕肌肉,但真的不行。
許青靄說:十分鐘?
S:再討價還價一次就加十分鐘。許青靄當場閉嘴了,努力告訴自己S也是為了他的身體著想,十五分鐘就十五分鐘吧,說不定他一高興……
許青靄靈光一閃,趁勢問他:我做的話,會有獎勵嗎?
陸黎書微怔,隨即勾起嘴角,倒是挺有悟性。
管束與縱容,寵愛與懲罰,命令與服從,取悅與討好,缺一不可的相輔相成,支配並不是他一個人的驅使,而是在明確可以接受到對方反饋的雙向取悅。
他要首先保證許青靄會願意會快樂,才有他的滿足。
某種意義上,是許青靄給他權利,而不是他強行驅策。
許青靄被他牽著踏上了這條軌道,在自個兒學會了聽見命令時同他討要獎勵,雖然大概還不懂什麼叫做支配,但已經從某種意義上完成了對他的服從與討好。
這讓陸黎書極大被取悅,壓抑多年的掌控欲與支配欲在這一刻悄然釋放。
他說:會。
許青靄翹起嘴角,將心裡準備了半天的話一字字打出來:我給你買了條袖箍,你要穿給我看,上班的時候也要穿。
陸黎書一怔。
許青靄怕他不答應,又補上一句:你答應了的不許反悔。
陸黎書說:不反悔。
許青靄就這麼稀裡糊塗地答應了他每天照三餐給他發照片交作業,晚上鍛煉十五分鐘,還不許熬夜,第二天清醒了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虧了。
不過。
他早餐的照片一發過去S就給他秒回了句:好乖。
許青靄臉頰騰一下紅了,他怎麼跟誇小孩兒似的,不過心裡還是有點甜,也查作業似的問他早上吃什麼。
S說:粥。
許青靄說:袖箍什麼時候才到啊,我現在就想看。
S說:今天很乖,給你個額外獎品。
許青靄正疑惑是什麼額外獎品,幾分鐘後S發來一張照片,儼然是對著鏡子拍的上半身照片,白襯衫搭著一條黑色袖箍,勒住大臂肌肉線條與白襯衫。
費於明說:“口水流出來了,沒出息的玩意。”
許青靄立刻咽下嘴裡的牛奶,一把拽住費於明說:“他給我發照片誒!你快看他身材好棒,戴袖箍好性感啊,我從來沒見過有人把白襯衫穿的那麼好看,袖箍是給他量身發明的吧?”
費於明腦漿都險些被他晃出來,沒好氣道:“你見過幾個男人?”
許青靄雙手捧著手機,認認真真道:“世間門顏色不及MyMuse,這和見過多少男人無關,就算一萬個男人擺在我眼前,他也是最棒的那個,你懂嗎?”
“老子不懂。”費於明惡狠狠說完,冷哼道:“□□熏心,沒救了你。”
費於明看許青靄色眯眯的盯著照片,恨不得能盯出花來,忍不住問了句:“崽兒,搞不好他是個騙子,專門騙你這種涉世未深的小朋友。”
許青靄正在回消息,隨口道:“他要是騙我,我就把他拉黑一刀兩斷,再也不見他,行不?”
費於明掰正他的臉,強迫他看向自己,“我認真的。”
許青靄怔了一瞬,說:“我也是認真的,他要是騙我那我就這輩子再也不見他,不過我覺得他不會騙我。”
費於明也沒再多說,許青靄雖然看著隨和但其實很有主見,決定好的事情沒人能夠左右,他喜歡上彆人也比在陸許琛這根歪脖子樹上吊死好。
況且。
費於明又多看了他兩眼,他其實還沒見過這樣的許青靄,那時候他和陸許琛在一起雖然也秀過恩愛,但多半都是陸許琛主動顯擺,許青靄卻很少提起。
他總覺得許青靄不是真的喜歡陸許琛,現在看著他追這個“男模”的架勢,那雙眼睛裡盛著的笑意是發自內心的甜,大概是真的戀愛了。
那天在海下灣,那個男模又救了許青靄一次,卻沒有攜恩求報,尤其那次給他打電話時說話的態度與語氣,和一般的男模相比有很大區彆。
他聲音低冷用詞簡單,直截了當告訴他許青靄在醫院,確認他聽明白了之後便將電話掛掉,沒有一點男模的屈膝感。
他總覺得這個人身上有著上位者的威嚴,不知道是不是家道中落被迫做男模,還是希望能夠為了許青靄換個工作吧。
費於明有一瞬間門覺得自己跟個看孩子長大了,擔心他被臭男生騙去早戀,又像是看著他嫁人擔心被婆家欺負的老媽子似的,罵了聲“操”,悶頭吃飯去了。
許青靄在和S發消息,隨口問:“操什麼?”
費於明:“……你大爺。”
許青靄瞪大眼,誇張地笑起來:“啊,你彎了。”
費於明繃了半天,終於還是忍不住衝許青靄吼道:“……你大爺的,我撕爛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