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問三句,陸黎書挨個兒回答:“你的過度呼吸綜合征,看了才知道怎麼注意你,孫醫生給的。”
許青靄小聲說:“他為什麼給你?你又不是我什麼人。”
陸黎書垂眸翻看,抬眼從鏡片後掃了他一眼,“我不是你什麼人?”
許青靄立即搖頭。
陸黎書涼薄道:“我跟他說是你男朋友,要好好管你,他聽了覺得非常讚成。”
許青靄頓時忿忿。
醫德呢!
陸黎書收回視線,淡淡道:“沒跟他說我是你男朋友,是蕭寒找了個配合你體檢單的借口去跟孫醫生要了一份,不過……”
許青靄屏氣凝神等待下半句。
陸黎書說:“你是真的欠管教。”
許青靄心虛地恨不得縮成一團,知道那一遝病例應該不會好看。
這幾年他病發次數多,三天兩頭住院,見S的第一次就是病發。
“那什麼……”
陸黎書說:“暫時不罰你。”
許青靄鬆了口氣,但一口氣還沒下去就聽陸黎書語氣微涼道:“等你好了一並算。”
許青靄眼前一黑。
這個世界上還有跟他一樣的慘的嗎?在病床上確定關係,然後就一路數明白自己犯了多少錯,挨個兒認罰。
他記性怎麼這麼好啊。
老男人都不會忘事的嗎?
陸黎書坐在椅子上看他的病例,許青靄就側著腦袋看他,黑色西裝剪裁合襯,沒有一點兒多餘也沒有半分緊窄。
白襯衫乾淨整潔,袖口處平整地壓住冷白手腕,手指修長手背青筋脈絡明晰,哪哪兒都好看。
他病例的樣子很認真,像是在看什麼數億生意的企劃書。
可惜,那麼凶。
說罰就罰,一點也不會通融。
唔,不知道陸黎書談起戀愛是什麼樣?他會不會一直都這樣?
等等,那他以後豈不是要每天提著腦袋生活?
陸黎書合上病例放在桌上,許青靄見他什麼都沒說有點茫然:“你不說點什麼?”
陸黎書看他:“說什麼?”
許青靄立刻搖頭,開玩笑,他總不能說你看完這個亂七八糟的病曆表不想罰我嗎?
“睡一會,我陪著你。”
-
許青靄三天就差不多恢複了,在陸黎書的□□下又多住了兩天,出院當天秦纓來接他。
陸黎書出差去了C國,要一周後才能回來。
許青靄回到寢室舒服多了,跟費於明幾人去食堂吃了頓火鍋。
這段時間住醫院,雖然半江月的飯菜很好吃但遠沒有這些重辣的東西令人著迷。
陸黎書說他胃不好不許吃,許青靄抱怨了好多天,軟硬兼施隻換來了一小口香辣雞丁。
現在他去出差,總算能放飛自我。
許青靄吃完東西又帶了一大杯奶茶回宿舍,因為事故畫架丟了,好在畫完的畫留在了行李箱裡。
孫長勝幫他一起帶回來了,許青靄將畫取出來放好,時間差不多九點了。
他跟陸黎書有十二個小時的時差,算算他應該起床了,爬上床醞釀了一會,決定先發條消息過去試探。
——您好,叫早服務。
過了幾分鐘,陸黎書回消息來:我沒有要求叫早。
許青靄對著消息笑了一會,打字說:我主動叫不行嗎?客人您該起床了。
陸黎書說:有多主動?
許青靄剛想打字,忽然明白他這句話裡的歧義,耳朵頓時燒起來:請不要調戲工作人員!
陸黎書說:好吧。
許青靄:你在乾嘛?
陸黎書說:刮胡子。
許青靄腦海裡頓時浮現陸黎書略微仰頭繃緊下頜線與頸部線條,一隻手握著剃須刀劃過的畫麵。
許青靄蠢蠢欲動,矜持了幾秒鐘火速放棄:我們視頻好不好啊?
陸黎書說:我沒有和工作人員視頻的習慣。
許青靄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正懊惱,一個視頻電話就彈了出來。
他立刻按下接聽。
陸黎書的臉在屏幕上浮現,他沒有戴眼鏡,手機隨手擱在一旁的架子上,隻能拍到半張臉。
許青靄跟他確定關係後,這還是第一次視頻,想起以前他還是S的時候,軟磨硬泡才能獲得一張不拍臉的照片。
此時他可以肆無忌憚的看他刮胡子,許青靄眼神落到喉結上,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那個……早安。”
陸黎書垂眸看他,隔著鏡頭都讓許青靄心尖一麻,下意識躲了下視線。
陸黎書擦去臉上的泡沫,略微側頭檢查了一下有沒有殘留的胡茬,然後拿起手機出了衛生間。
許青靄驚喜發現他還穿著睡衣,那是不是可以趁機看他換衣服?
“晚飯偷吃什麼了。”陸黎書問。
許青靄當場心虛:“就、和室友去食堂吃了飯,啊,我好像忘記拍照給你了,要不然我問問室友有沒有拍照?”
陸黎書說:“下不為例。”
許青靄一怔,隨即用力點頭:“嗯嗯。”
陸黎書從衣櫃裡取出西裝與襯衫,許青靄興奮地屏氣凝神,下一秒鏡頭一晃,直勾勾對著屋頂。
???
什麼意思?
許青靄聽見窸窸窣窣的脫衣服聲音,還聽見了調整袖箍的聲音,抓耳撓腮心癢得幾乎想跳進手機裡去。
“你怎麼把手機放下了?”
陸黎書聲音有點遠,帶著些微涼的笑意:“小懲大誡。”
許青靄頓時蔫兒了。
早知道不吃這頓火鍋了,怎麼就不能忍一下!
幾分鐘後,鏡頭裡重新出現陸黎書的臉,西裝革履領帶整齊,儼然一副清冷禁欲係。
許青靄忿忿評價:道貌岸然!
陸黎書說:“你該睡了。”
許青靄沒有看到換衣服視頻,心裡不免有些失落,沒什麼力氣地“哦”了聲:“晚安。”
陸黎書說:“晚安。”
電話掛掉,許青靄躺在床上忍不住想,還說喜歡他要寵他呢,說罰就罰,一點兒也不遲疑。
他抱怨了一會,轉念又想是他自己做錯了事,胃不好的確不能吃那麼辣的東西,他這會兒胃雖然不疼,但隱隱有燒灼感。
好吧,那就當做他罰的對好了。
許青靄將手機放下準備睡覺,結果手機上忽然跳出一條消息來,他眯眼掃了下,看見發信人立即睜眼。
陸黎書:圖片。
許青靄點開,嘴角頓時揚起來。
陸黎書給他拍了一張照片,手擱在膝蓋上,旁邊放著份沒打開的文件,估計是在車上。
陸黎書說:乖乖睡覺。
許青靄簡直壓不住翹起的嘴角弧度,那點兒失落頓時被甜滋滋的驚喜填滿,恨不得從床上爬起來跑兩圈。
他抱著手機,儘量冷靜的打字:知道啦。
隔了一會,許青靄又十分扭捏地給他多發了一句:我以後不亂吃東西了,你忙吧,我睡覺了。
陸黎書勾起嘴角,將手機收起來。
溫韞報告完,忍不住打量著陸黎書的表情,“陸總今天心情這麼好,是不是談戀愛啦?”
陸黎書:“嗯。”
溫韞瞪大眼,驚詫道:“真的?!是誰呀?我見過嗎?”
陸黎書說:“有機會。”
-
許青靄最近心情很好,畫畫速度比以前還快,氣得寢室其他人恨不得掐死他。
費於明靠在桌邊問他:“哎,你跟那個繆斯怎麼樣了?最近心情這麼好是看開了還是和好了?”
許青靄說:“和好了。”
費於明問他:“你想好了?”
許青靄想了想,說:“嗯,我喜歡他。”
費於明見他這麼堅定也沒多說什麼,忽然想起件事兒來,怪道:“你說陸黎書那天怎麼那麼巧就在布州?還救了我們,沒聽說他是那種會特地日行一善的好心人。”
許青靄猛地嗆了一口,“可能……談生意?”
費於明無語道:“布州那個地方有什麼生意給他談,跟樹討論一下怎麼賺錢嗎?”
許青靄嗬嗬乾笑兩聲,總不能告訴他,陸黎書是過去救他的,他倆還在病房裡親過了,現在正談戀愛吧?
他還沒想好措辭,費於明就先說:“看不懂他們這些人,算了,就當他們恰巧在吧。我爸媽非要去謝謝他,結果人根本不見。”
許青靄說:“可能在出差?”
費於明說:“可能吧,不過我也挺想謝謝他,要不是他咱們仨可能都交代在那兒了。”
許青靄說:“嗯。”
安珂前兩天也給許青靄發過消息,問他怎麼一起謝謝陸黎書的事,他心想,我已經身體力行謝過了。
他好不容易有點兒揭過去的意思,你可彆再提醒他了。
我不想再挨罰了。
許青靄想了想,說:“他不缺什麼,如果實在想謝的話給他畫張畫?實在不行寄個錦旗,就說他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費於明:“……”
許青靄正說著,擱在桌上的手機一亮,隨手拿起來發現是陸黎書發來的消息。
——嗯,明天回去。
許青靄驚喜道:不是後天嗎?
陸黎書說:合作進行的很順利,提前一天結束,趕得及回去給你過生日。
許青靄一愣,心裡頓時軟了一塊。
許青靄說:我自己都忘了,其實生日也沒那麼重要,你工作不要太累了。
陸黎書說:不要緊,以後我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