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城音樂學院以其優越的生活、教學條件, 豐富的校園生活,在C城大學城裡赫赫有名,平日裡學校已經日常化的音樂會和學生表演, 就連不少校外人士都會聞風而來。
之所以能夠這麼富裕,也是因為這所學院培養出的學生確實都在自己的行業上有一番成就, 每年都有好些優秀校友回校捐款。
可即便再富裕,學校也沒打算為所有的宿舍樓配上電梯,按照校長的說法, 那就是當代大學生缺乏鍛煉, 這區區一點樓梯,怎麼能成為學生們人生道路上的阻礙?青春的汗水不揮灑這又怎麼能叫青春。
雞湯歸雞湯, 每次從一樓往六樓爬的時候,就是溫雪央都會忍不住在心裡抱怨兩句。
如果說寧初夏的天賦在音樂, 那麼溫雪央的天賦就在長相, 除卻長相之外, 她還擁有不少美女的專屬技能。
比如那同樣是被烈日暴曬,卻依舊白皙滑嫩的肌膚、在同齡人已經開始冒痘冒粉刺時始終平整的臉, 還有與生俱來的吃不胖的小鳥胃。
這些天賦, 也使得溫雪央養成了不愛鍛煉更喜歡坐著的個性, 每天這上下樓,就是她一天中最大的運動量, 好不容易到了六樓,那已經是香汗淋漓, 氣喘籲籲。
葛小雨始終看了前方, 完全沒有因為自己舍友那清晰的喘氣聲而往旁邊看哪怕一眼。
當了這麼幾年舍友, 她還能不了解溫雪央嗎?
這人就是喘口氣,那都是彆人眼裡的喘仙氣, 其他人流汗那是頭發一綹一綹地耷拉在腦門下,整排劉海變三毛,她呢,就連點小碎發都不會歪到不合適的位置,人家病了呢,那是臉色慘白,嘴唇乾裂,她卻還是那個病美人。
剛入學的時候,她還不清楚溫雪央的情況,雖說當時溫雪央和寧初夏關係更好,可看著她不對勁,就想要伸出手幫個忙。
現在幾年過去了,同一個寢室裡也就寧初夏還回回操心,忙上忙下,好像溫雪央看著嬌弱點就真是林黛玉了。
葛小雨對此嗤之以鼻,溫雪央該喘喘,該說不舒服說不舒服,這幾年彆說進醫院了,藥都沒吃過幾回,就連不少人都有的痛經的毛病,人家是痛到打滾嘔吐布洛芬一月一粒,她則是溫溫柔柔地捂著肚子說句有點疼。
反正葛小雨覺得,寧初夏這就是照顧了個寂寞,她自個兒熬點夜都得跑醫院看呢,管彆人那麼多事乾嘛?
溫雪央剛剛那因為爬樓梯而提升的心率已經降低,跟在葛小雨後麵才進屋,把快遞放下,便聽到來自浴室那邊的動靜。
他們學校的宿舍裝修和不少學校大同小異,衛生間、浴室、洗衣台和陽台都被安排在一起。
早上她們宿舍都沒課,吳楠楠趁著有空,一早就去陪她男朋友上課了,寧初夏則一如既往地在帶回了早餐後不久便不見人,溫雪央發了消息去問,得到的回複是寧初夏要出去買點東西,說是要挺一會,她這才拉了葛小雨一起。
“楠楠?”葛小雨知道的部分和溫雪央一樣多,她提高音量喊道,“你不是說今天早上你男朋友兩節大課嗎?怎麼提前回來了?”說話的聲音要是不夠大,那可是會被洗澡的水聲壓過去的。
水龍頭的聲音一停,傳出來的熟悉聲音要這兩人同時一愣。
“是我!”
“你不是說要挺一會才能回來嗎?”溫雪央沒忍住地抱怨,“我還以為你的挺一會是要到中午呢!”
那兒水聲繼續,溫雪央也沒再說,隻是好奇地往寧初夏桌子看,她也是這下才瞧見寧初夏桌子增加的新東西,剛剛被推到了貼牆的位置,在入門的位置正好看不見。
“電煮鍋、燕麥片、雞蛋、脫脂牛奶……”葛小雨湊了過去,立即一挑眉,“初夏這還準備得真挺齊全啊、”
像是這樣的四人寢室,沒有獨立空間,大家平時在做什麼,很容易就能發現。
C城音樂學院對於外賣的管理並不嚴格,學生街也就在宿舍區後麵,吃飯的選擇太多,甚至有不少人從來就沒去過食堂。
她們寢室裡之前除了吳楠楠外,大家平日裡出門時大多是一起的。
溫雪央是寢室裡家庭條件最好的,她素來嘴挑,本就喜歡吃點特彆的,當年大一剛入學軍訓的時候她還沒表現出這一麵,和大家一道吃食堂,後來學期中,一食堂鬨出了件大事,有學生在飯菜裡吃出了半隻蟑螂,她便再也不肯去食堂吃飯了。
可她自己不去,卻又不想一個人天天跑學生街,叫外賣又常常一個人湊不夠起送,她便主動拉上了寧初夏,要她陪自己一起,寧初夏性格隨和,在食物上不太講究,便這麼隨溫雪央去了。
以葛小雨看來,溫雪央的臭毛病簡直不是一般的多,她自己沒什麼胃口,偏偏還特彆愛吃,尤其是幾人開始玩遊戲後,夜宵就沒停過,溫雪央一個人吃不完整份,通常會主動和寧初夏“合買”,葛小雨觀察過,每次溫雪央吃個兩口就飽了,剩下的便都塞給寧初夏。
葛小雨那時挺嫉妒這兩人同進同出,隻能酸兩句“是不是連上廁所也要一起,幼稚”,她氣溫雪央不和她做朋友,連帶著數落起了她沒眼光被人當冤大頭,出一半的錢東西全喂寧初夏肚子裡,天天請客還在那樂嗬,也不知道有什麼開心的。
這外賣還好說,奶茶那就離譜,溫雪央是個瘋狂的奶茶晚期患者,不喝奶茶會死星人,學校附近的奶茶店價格大多不高,起送都是兩到三杯,每次溫雪央自己買一杯,就一定會給寧初夏捎帶一杯,還說是自己想和人一起喝,不許寧初夏給錢。
葛小雨去丟垃圾的時候看過,溫雪央自個兒都隻喝不到一半,要不是知道寧初夏家境不錯,又看到她總是算著錢買些禮物補給溫雪央,算起來溫雪央沒吃虧,她都懷疑溫雪央這是在做慈善了。
不過最近這些都停了下來,葛小雨冷眼看著,總覺得溫雪央遲早要爆發。
溫雪央那可不是一般地粘寧初夏,寧初夏起先那幾天又是開始運動,又是每天不在寢室,她當時就發現溫雪央開始焦躁了。
不過估計溫雪央也沒想到寧初夏能堅持這麼久――要知道他們每學年體側考800米之前大家的夜晚跑圈鍛煉計劃,整個宿舍四個人就沒人堅持下來過,可現在看著寧初夏好像非但能堅持,還要這麼一直坐下去,溫雪央忍得住嗎?
最好是吵一架才好,寧初夏之前惹溫雪央生氣的那一次,寧初夏是在床上翻來覆去,搞得連在一起的她的床都能感受到動靜。
雖然她看著不覺得寧初夏當時做錯了什麼,可第二天天一亮,她不還是乖乖地去道歉了?然後兩人就又其樂融融地在一起了。
溫雪央眼底的陰霾一閃而過,她正在思索著什麼就聽到浴室那邊塑料袋的動靜。
寢室的浴室是一人站浴的設計,空間不大,她們雖然有很多巧思,最後還是選擇了在門後貼了掛鉤,分彆用質量好的塑料袋來做臟衣袋和衣物袋,這動靜一響,寢室外的人也就知道裡麵的人要出來了。
果然,這還沒一會,寧初夏就從裡麵出來了,她頭發還有些濕,正用條乾發巾擦著,身上穿的是夏天的短袖睡裙。
“雪央,你剛剛說什麼呢?我開了水沒聽清楚,就想著等洗好出來說。”
溫雪央整個人都愣住了,眼神放在寧初夏身上一動不動,滿是不可置信。
剛洗完澡,寧初夏的臉頰上略微有些紅,其他部分的肌膚是白的,看上去很有白裡透紅的感覺,睡裙沒有包裹住的四肢露出來的肌膚同樣白皙。
今天她沒戴眼鏡,常年戴眼鏡多少在臉上留下了痕跡,已經幾乎看不見的痘印,瘦下來已經有了的下頜線條,都要她原先那張普通的臉顯得清秀了不少。
最關鍵的是那件睡裙,寧初夏上大學後胖了不少,她自己也曉得自己胖,又懶得年年換睡衣,便選擇了睡裙,以前這件睡裙,穿在她身上隻有胸是有起伏的,其他地方就顯得有些桶,露出來的四肢也總是看上去很有力氣。
而現在那件裙子穿在她身上便成了寬鬆的款式,估計是因為身上剛剛水分沒有完全擦乾,其中有些布料略微黏在了身上,可以很明顯地看到她的身上已經有了些線條。
她們身處在同一個屋簷下,寧初夏天天出去鍛煉這事她知道,她開始調整飲食這事她也知道。
可這才多久,也就幾個禮拜,寧初夏怎麼就有這麼大的變化。
“雪央,你怎麼不說話?”寧初夏伸出手在溫雪央麵前晃了晃,又朝旁邊的葛小雨揮了揮手,這才坐回座位上準備開始吹頭發。
她其實也是裝傻罷了,她怎麼會不知道溫雪央在發呆什麼。
不過是被她的改變震驚罷了。
這具身體平日裡的作息飲食習慣,幾乎是把所有和減肥大相徑庭的雷都給踩中。
因為遊戲日常、活動引起的作息不規律已經成了常態、重油重辣愛炸物倒沒事,但吃得實在太多,這幾年,原身從當年的吃一點就飽進化到現在能連著吃兩頓,胃生生吃大;每天一杯奶茶是標配不說,這還是全塘、多糖,三不五時在來個奶蓋、巧克力;夜宵更是從不停歇,每晚如果有活動,那一定還會配上什麼薯片之類的膨化零食;因為遊戲活動多,幾乎每天除了上課睡覺都坐在電腦前,吃完了就開始打活動……
不過好在原身還年輕,在25歲之前,大多數人的新陳代謝還都很好,有時候晚上一頓不吃,白天一上稱就能瘦上不少,再者原身屬於骨架小的類型,實際體重比看上去的身材還要可怕,隻要稍微瘦些,便能藏住不少肉。
寧初夏雙管齊下,適當控製飲食和加強鍛煉並軌前行,原身原本鬆鬆垮垮久未鍛煉的身體,在寧初夏的努力下現在肉都變得緊實,整體雖然體重沒有下跌得驚人,可視覺上絕對清減了許多。
寧初夏之前沒有把這些一步買齊,是因為一口吃不成胖子,減肥也不可能一秒就瘦下來,原身的身體就是少喝那些奶茶、不吃夜宵都餓得厲害,這要一下就過度到吃健身餐的地步,這恐怕意誌上都很難堅持,不過現在她已經基本讓原身的身體回到了正常的食量,也就可以開始進一步的控製了。
至於皮膚,寧初夏倒也沒有操心太多,鍛煉和飲食上對糖的控製,就已經帶來了足夠的改變,膚色的問題倒得謝謝原身,這幾年沉迷遊戲,她又因為變胖怕流汗天天頂了個傘,早就把最早軍訓不知道防曬給曬黑的膚色養了回來。
“沒,沒什麼。”溫雪央舔了下有些乾澀的嘴唇,“初夏,你……”
“怎麼?”已經拿出來的吹風機被寧初夏隨手放在了桌上,她回過頭看著溫雪央。
溫雪央反應過來了:“你,你的眼鏡呢?”她就說哪裡不對,以前初夏去洗澡,都會直接把眼鏡放在桌上。
寧初夏隨手拉開抽屜,拿出了嶄新的眼鏡盒:“在這呢,我配了隱形眼鏡,剛剛回來就順手把眼鏡給收起來了。”
“你去配了隱形眼鏡?”溫雪央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些大,又立刻變得小聲,“你怎麼不喊我一起。”
她情緒差的時候就很喜歡撥弄自己大拇指的指甲,這和咬指甲一樣難改,這幾年順風順水,原是挺久沒犯過了,這一次老毛病又出來了。
葛小雨坐在自個的桌上玩著手機,聽到這話笑了:“雪央,你今天怎麼這麼怪啊,這也不用非喊你啊,隻不過去驗個光,”
“我的意思是我可以陪初夏。”溫雪央看了眼葛小雨,眼底的嫌惡再次出現又很快被她壓了下去,“初夏,你現在做什麼都不喊我……”
寧初夏無奈地看了過來:“早上我不是喊你了嗎?你起不來。”
有這麼一回事嗎?溫雪央努力思索,艱難地在記憶裡翻找到了對應的場景。
好像確實有,就今早上她還迷迷糊糊的時候,就感覺到有人從撩開她的床簾拉了拉她的手,好像還說了什麼,她沒聽清楚,就甩了甩手,翻了個身又繼續睡了。
“想起來了吧?那時候我買完早餐回來想問你要不要和我出去,可你說你還要睡,我就自己去了。”
溫雪央:“這樣啊。”她猶豫了一會又說,“初夏,你為什麼要配隱形眼鏡呢?我和你說,戴隱形眼鏡很麻煩的,每天都要換隱形眼鏡液,定期要洗隱形眼鏡……”她一口氣數了一堆。
“還有,你沒看網上的新聞,這隱形眼鏡特容易出問題,什麼忘記脫找不到,鏡片碎裂弄傷眼睛,吃火鍋的時候融化……”溫雪央從小就不近視,這幾年玩電腦玩得多了之後,視力稍微下降了一點,不過還不到需要眼鏡的程度,她對這方麵的了解也不深。
寧初夏直接笑出了聲:“雪央,你放心,這些我都查過了,你需要一個辟謠機器。”她掰著指頭一一駁斥,“我不粗心,而且戴不戴差彆那麼大,我肯定會脫、碎裂的問題我買的是合適的牌子,在戴之前一定會好好檢查,至於那個融化,那都是經典謠言了,我看人網上說了,這得一百多攝氏度才會融化,我這得把我眼睛放在火上烤才行了。”
她親昵地看著溫雪央:“我這換隱形眼鏡也是沒有辦法,我最近不是每天運動嗎?每次一流汗或者動作一大,眼鏡就一直往下掉。”
這就又繞回去了,一切還是出在那寧初夏忽然生出來的減肥的想法。
溫雪央正尋思怎麼問呢,就聽見旁邊的葛小雨開口了:“初夏,現在趁就我們三,你快老實交代,你做這些是不是為了一劍闖九州?你們之間發展到什麼地步了?”她臉上滿是好奇和八卦。
他們學校家庭條件好的學生挺多,溫雪央就是其中一個,可也許是在學校的原因,好像身邊也沒人會特彆露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