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這近身肉搏的慘烈,隻說那陳瑞趁亂逃脫,狼狽不堪之時,心裡依舊放不下美人兒,一口氣衝到了太守府,見起火的方向正是關了她的地方,在原地轉了兩圈,一咬牙,最後還是衝了進去,卻見裡麵火光熊熊,整間屋宇都已被吞沒在大火裡,房梁不斷坍塌,站在院外,一陣灼熱火氣燎麵而來,被逼的後退了幾步。
陳瑞心知美人兒必定已經喪命火海,又痛又悔,大叫了一聲:“痛殺我也!”一股意氣上來,轉頭就要去找魏劭拚命,出了太守府,才走幾步,聽到前頭一陣搡動呐喊,借著身後火光,辨出是魏劭軍隊攻入了城池,正往自己方向而來,再次大驚,跺了跺腳,慌忙掉頭返回太守府裡,唯恐被追到了,慌不擇路,一路奔到後院,最後從茅房牆頭翻牆逃走。
……
一場鏖戰終於結束,此時已是深夜。陳滂受傷被生擒,石邑守軍傷亡大半,其餘歸降。魏劭麾下眾將士雖也疲累不堪,更有不少受傷掛彩,但攻克下石邑,軍心興奮,到處都是歡呼之聲。
副將李崇處置戰後死傷清點並安置事項,公孫羊安排人手撲火,魏劭往太守府大步而去,行了一半路時,公孫羊與一個軍士長匆匆相向而來,那軍士長見到魏劭,飛奔到他的麵前,單膝跪報,說已派人追擊逃走的陳瑞,但並未找到女君。
根據太守府下人供述,女君當時就被關在那間布置好的新房裡,而起火源頭就是新房的所在。當時,奉陳瑞命看守她的仆婦見室內火光起,開門察看,但煙火旺盛以致於迷目,匆忙叫人來撲火,奈何火勢過大,很快就引燎了整座屋宇。
這個軍士長已經派人去附近到處尋找過了,但不見女君蹤影,料想極有可能已經葬身火海。
軍士長報完,望著魏劭,神色有些不安。
魏劭停在原地,微微仰頭,遙望不遠處那片依舊燒的衝天的熊熊大火。
他的麵上,身上,都還沾著大片的血汙,鎧甲映照著對麵的火光,神情裡便也帶出了些猙獰的殺厲之色。
他起先似乎微微出神的樣子,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傳我的令,殺陳滂,家中丁口儘滅,女子投為營妓,降卒活埋,一個也不留。”
片刻後,他一字一字地道,語氣卻頗為平淡,並不帶任何的起伏。
公孫羊吃了一驚,看他一眼。見他雙眼亦泛血紅赤色,目光殺氣濃重,急忙上前要勸阻,還沒開口,魏劭已道:“先生不必多話,我意已決。”聲音冷冷。
公孫羊躊躇時,身後又一軍士長飛奔而來,此人卻麵帶喜色,遠遠就大聲喊道:“君侯!找到女君了!找到女君了!女君藏身在上風處的空馬廄裡!”
公孫羊大喜,急忙快步迎上去問究竟,軍士長報說,女君平安無事,隻是雙手手腕被火燎傷,看似傷的不輕,已被帶至安全之所了。
公孫羊轉頭複述一遍,望著魏劭神色,勸道:“主公!陳滂不可殺,留下有彆用,石邑剩餘守軍也降了主公,坑殺是為不祥,望主公三思。”
他勸完,見魏劭雖未點頭,卻也沒發聲,暗鬆了一口氣,想了下,又勸道:“女君無事便好。隻是這一番波折,想必受了不小的驚嚇。主公何不去探視女君?城裡剩餘事務,交給我便是。”
“煩勞先生派個軍醫給她治傷,再著人看守好,莫再有失。我另有事,先去了!”
魏劭丟下一句話,轉身走了。
公孫羊望著他背影,搖了搖頭,吩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