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宣室。;樂;文;+.
漢室國運昌隆的時候,距離太極殿不遠的此處宮殿,曾被用作幾代帝王下朝後處理政務的日常起居之所。
後來荒帝耗費巨資,前後花費十數年的時間大建北宮。建成之後,其華麗奢侈,遠勝南宮。
從荒帝之後,漢室帝王的日常理朝和起居活動便轉移到北宮。
南宮漸漸被棄用,宣室也改成了太常署。
魏劭占洛陽後,將宣室重新啟用,作他暫時的落腳之處。
小喬知道,從兗州回來的這些天裡,魏劭非常忙碌。
樂正功北伐無功而返,途中吐血回漢中後,神鬱氣悴,以致於舊傷複發,不久遽殞。
漢中縞素。舉喪完畢,就在不久之前,樂正愷稱帝,建號大梁,追尊樂正功為先帝,隨後發檄痛罵魏劭,誓要為大梁開國始帝複仇。
樂正功在漢中經營數代,以梁州為中心,從函穀關以西,廣占秦州、荊州、益州等地,兵多將廣,又有華山、蜀道地勢為天然屏障,如今他雖身死,但幾個兒子都非庸碌之輩,借勢稱帝後,廣集兵馬,大有要和魏劭決一大戰的勢頭。
小喬在宣室外的甬道之側,等了很久。
胸前隱隱又起了脹乳的不適之感。
再一次提醒她,女兒腓腓此刻還在家裡,等著她回去。
終於傳出一陣腳步聲。
她看到李典衛權等人從裡疾步而出。
幾人見到小喬,微微一怔,停了下來,接著走來向她見禮。
李典道:“女君何時到的洛陽?”
“今日方到。”
小喬看了眼前方那扇紅色宮門:“君侯可在?”
“在裡。”
小喬微微點頭,往裡而入。
……
公孫羊隨魏劭最後出來,想起件事,對魏劭道:“我恩師聽聞南方有疫,原要南下,路過洛陽附近,得知張榜求醫,這才入了城。魏將軍已無大礙,恩師今日一早便走了,我苦留不下……”
魏劭邁出門檻,忽看到對麵小喬走來,腳步一頓,目光落到她的身上,定了一息,隨即沉下了臉。
公孫羊抬頭,忙迎了上來,道:“女君路上辛苦,今日剛到洛陽,怎不先去歇息?”
小喬步上了台階,停在兩人麵前,含笑道:“多謝軍師派人接我來此。我不累。”
目光轉到魏劭身上,道:“夫君可否暫時停步?”
魏劭冷冷道:“你不回漁陽,來這裡做什麼?”
小喬道:“我有話想和夫君說。”
魏劭抬腳便走。
小喬伸手,一把捉住了他的衣袖。
魏劭低頭,看了眼她緊緊捉住自己衣袖的素白小手,隨即抬眼盯她,露出惱色。
但那兩隻小手,依舊緊緊拽著他衣袖不放。
“隻占用夫君片刻,不耽誤事。”她說道,聲音不高,但很堅定。
公孫羊吞了口唾,忙轉過臉道:“主公何妨聽聽女君之言。我先行告退……”
朝兩人匆匆行了個禮,轉身便走。
魏劭便僵立在門檻邊,一動不動。
四下空無一人。唯殿前那株碩大香木,冠蓋匝道,一陣風過,發出沙沙的樹吟。
小喬慢慢地鬆開了手。
“我方才去探望了魏梁將軍。阿弟和我同行,代父親向魏梁將軍請罪。”
魏劭的視線,落於殿前甬道旁的那株香木上。
小喬凝視著他岩石般的麵容:“所幸魏將軍不予怪罪。臨辭,我對魏將軍說,希望他能收我阿弟於帳下曆練。承蒙魏將軍不棄,答應了。隻是沒你的點頭,他不敢擅自做主。”
魏劭猛地轉頭。
“這也是你能擅做決定的?”他的語氣很重。
“所以我來告夫君知曉。”小喬說,“並無彆意。隻是如今家裡事情過去了,料接下來一段時日應無多少事了,阿弟年少,不當虛度光陰,我家又有愧於魏將軍,讓阿弟到將軍麵前聽用,無論牽馬,抑或扶鞍,都是應當。”
魏劭盯著她。
小喬迎著他的目光:“自然,留或不留,留他多久,最後一切,都憑你的心意而決。”
魏劭沉默了片刻,忽然抬腳,衣袖拂風,疾步下了台階,人已走到那株香木之下。
小喬追了上去,停在了他的對麵,擋住他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