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所有人都看出來了,遙襄是故意的,而且是不懷好意的故意。
白蓮教的人看遙襄的目光開始充滿敵意。
“師妹!”周芷若嗬斥。
遙襄不理周圍人怎樣,自顧自地瞪著韓教主,像是有什麼深仇大恨一樣。
韓教主僵在那兒,非常無措。
“我說堂堂白蓮教教主怎麼跑到我師父靈前磕頭。”遙襄冷冷嘲弄。
周芷若見勢頭不妙,就想上去把人拖走。
心下還奇怪,小師妹平時那麼懂事得體,怎地今天韓教主與她說幾句話,平白無故就吞了□□。
“我知道,是你,一定是你。”韓教主跌跌撞撞地跑過來,將遙襄抱住,嗚嗚哭泣。
遙襄兩邊的臉頰脹成發麵饅頭,眼中的情緒衝突激烈,但到底沒有把人推開。
“我找你啊,每天都在找你......”韓教主哭得撕心裂肺。
“每天都在找我,那三年也是嗎?”
韓教主渾身一震,猛地抬起頭,小心翼翼地碰觸遙襄的耳朵和臉龐。
“對不起,不兒。”韓教主的傷心與痛苦好像也傳染給了遙襄,“對不起,娘把你弄丟了。”
周圍一直在關注這兩個人的觀眾驚呆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一個走向。
韓教主與步悔是失散多年的母女。
陳友諒在腦海中飛快翻找,記憶裡他應該沒得罪過韓教主。
張定遠暗自竊喜,漢王的嶽母是白蓮教教主,這下陳漢與白蓮教綁死分不開了,這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相反,明教那邊有些人就發愁了。
殷天正怔了怔,歎著氣去人少的地方轉圈圈了。
這下好了,陳友諒和白蓮教綁死了,早知如此,讓無忌外孫娶步悔那小丫頭多好。
峨眉弟子對遙襄的身世多少都有些印象,現在看到她與娘親重逢,都為她感到歡喜,雖然她自己看起來一點都不歡喜。
楊逍猶記得在大都的街上,聽遙襄說起不知生死的母親和災年被賣的苦痛,如今母女團圓,他也為這姑娘感到高興。
遙襄疑惑地半闔眸子,好像......隻有她一個人認出了紀曉芙。
對,沒錯,白蓮教的韓教主不姓韓,而姓紀。
歲月沉澱,她的聲音不似從前,可遙襄還是聽出來了。
那個將她拋下的娘親,那個她以為死在蝴蝶穀的娘親,好端端的活生生的,還當了白蓮教的教主,好不威風。
“我以為你死了。”遙襄淡漠地說。
“幸好......”紀曉芙又何嘗不是以為自己的孩子已夭折在那段饑荒中了。
“可是你沒死。”遙襄的語氣仿佛這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紀曉芙一下就愣住了。
遙襄揮開那雙礙事的手,埋頭走開。
她理解紀曉芙不與楊逍相守,但她不能接受,紀曉芙拋下了她。
如果不是紀曉芙不負責任地拋下了她,她不會吃那麼多苦,也不會遇到師父。
是命運把她推到師父跟前的,她不想騙師父的。
她放棄與楊逍相認,隻因為她最愛的是師父,是峨眉。可現在好了,“鐵證”死而複生,老天耍弄她!
“不兒,你聽娘說。”紀曉芙將她攔住,極力解釋,“不是娘故意把你丟下,那時娘實在脫不開身......”
她回紀家一趟看望父親,離家返程的路上遇到了丁敏君和貝錦儀,不得不回峨眉,沒成想這一去便整整三年,師父唯恐她被楊逍腐蝕了心智,對她看管得極嚴。
待師父漸漸消了對她的戒心,放她出去執行任務,她才得以脫身。沒想到那戶她臨走前許以銀錢首飾的樸實人家,竟然趁她不在,賣了她的孩子。
“娘知道你吃了很多苦,都是娘的錯。”
後來她瘋了一樣到處找孩子,直到中了金花婆婆的暗算,赴蝴蝶穀求醫,被師父堵個正著。
師父認定她在外與楊逍廝混,要她在死和殺了楊逍中選一個,她選了後者。
她沒有去殺楊逍,她騙了師父,可是那又怎樣,她的不兒還不知道在何處受苦,她不能死!
聽著哭聲,遙襄心生可憐,但不願承認自己被衝擊出來的怒氣已經消除了大半。
“知道了。”她惡聲惡氣地說,不算用力地甩開紀曉芙的手,丟下一句,“以後再說。”
這裡關係人物太多,她可不想眾目睽睽之下演一出全套的倫理大戲。
那畫麵......想想都可怕。
遙襄低著頭,經過周芷若跟前,輕聲交代一句她跟陳友諒回鳩州。
然後加快腳步走到陳友諒身邊,輕聲問:“久思哥哥,我們能快點走嗎?”
其實內心在瘋狂地大喊“此地不宜久留,趕緊走”。
陳友諒瞅瞅遙襄又瞅瞅紀曉芙,在嶽母大人和步悔妹妹之間,他隻有那麼一絲絲猶豫,就選擇了看上去心情很不爽的步悔妹妹。
“林兒,我們也走。”紀曉芙忙對韓林兒吩咐,緊緊跟上遙襄的腳步。
這是遙襄第一次與陳友諒同行,沒有顧及他,不僅沒有放慢腳步顧及他,還一馬當先,大步衝在最前麵。
陳友諒跟不上,紀曉芙可是寸步不落。
“娘知道你生氣。”
“娘保證不會再離開你了,娘還要好好補償你......”
遙襄忍無可忍,吸了口氣從嘴角擠出一句話。
“彆說話了。”生怕這裡有誰認不出你嗎?
陳漢和白蓮教風風火火地走了,留下的人仍久久不能回神。
原以為滅絕師太去世,步悔野馬脫韁。這下好了,從天而降一個教主娘親,試問普天之下誰還能栓得住她。
希望她說到做到趕緊嫁人吧,否則,江湖可要大亂了。
“你們覺不覺得那個韓教主的聲音,聽著有點耳熟?”丁敏君撓頭。
彆人倒沒有在意,峨眉那幾個入門早的弟子,卻是麵皮繃緊,一陣難言的沉默。
丁敏君突然瞪直了眼睛。
“是,是......”她想起一個人。
“閉嘴!”靜玄厲聲嗬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