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拍艾思言,聞意對她說,“沈溫庭來接我了。”
艾思言順勢看過去,沈溫庭就站在常青樹旁,穿著一件不算很厚的風衣,人高腿長的,眼神沉穩。
艾思言怔了怔,從很早開始,沈溫庭就是這樣,每一次聞意身邊出了什麼事,他便安安靜靜地在一旁等著。
聞意朝他跑了兩步,“你怎麼來了?”
“爺爺打了電話,說要見你。”沈溫庭自然而然地牽過她的手,卻忘了自己有些體寒,倒是把溫暖的聞意給凍著了。
聞意打了一個寒顫,在沈溫庭掙脫手之前反握住他的手,“我怎麼覺得你是擔心我才這樣?”
沈溫庭不語。
的確是擔心的,事關這些,聞意總是會變得不像自己。這是她的心結。
白景沒來,聞意便跟著沈溫庭坐在前頭。
“聞遠打算怎麼解決?”沈溫庭忽然開了口。
聞意掃了一眼微信,“不知道。”
按照聞遠的性子,大概是會選擇離婚。可是他後頭還有個聞紀年,必定是不會放棄周家這個香餑餑。
“沈溫庭。”聞意看向沈溫庭,瞥見男人的側臉,心裡咯噔了一下,趕緊移開目光。搭在方向盤上的那隻手骨節硬朗,線條尤其好看。
“怎麼?”就連聲音也是低低沉沉的,帶著些許韻味。
聞意搖了搖頭,心裡還是亂得很,“沒什麼。”
“聞意,如果昨晚的話造成了你的困擾,我可以收回。”沈溫庭打了方向盤,拐入隧道。
隧道內是明黃而微暗的燈光,沈溫庭目不斜視,下顎線條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中若隱若現。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怎麼就瞎了眼呢?
聞意心口澀得慌,好半晌才乾癟癟地問他,“那你喜歡我的這份感情呢?能夠收回嗎?”
沈溫庭的眸子一凝,擰了擰眉,片刻又麵無表情地問她,“你希望我收回?”
“沈溫庭,我不能同等回報你的這份感情。”聞意低著腦袋,有些茫然,“我有點慌亂。”
出了隧道,沈溫庭在紅綠燈麵前停下來,這才抽空掃了一眼旁邊低垂的小腦袋,“本就沒指望你這個小沒良心地回報我什麼。”
聞意怒瞪他,哼了哼,“我有良心的。”
“有良心就彆躲我。”沈溫庭很輕地歎息了一聲。
聞意怔了怔,好半晌才乖乖地應他,“好。”
到了冬天,沈老爺子的身體也有些不好了。聞意找了很多中藥,平時也隻能補補身體,起不了太大的用處。
“咳咳咳……”吃飯的時候,沈老爺子還有些咳嗽,捂著胸口,麵色蒼白。
聞意也不吃飯了,正準備去喊醫生,沈老爺子卻揮了揮手,“沒事,就是一些小咳嗽而已。”
沈溫庭倒了一杯熱水過來,低聲道,“爺爺,這段時間葷腥不能碰,您老也彆犟。”
沈老爺子哼了哼,“我這都歲數了,還不能吃點好的嗎?”
聞意又氣又急,教育著固執的沈老爺子,“等會我就去跟阿姨說,這段時間讓你吃些清淡的。爺爺,您要是不聽話,我和沈溫庭可就天天住在這裡,賴著不走了。”
沈老爺子瞪了聞意一眼,捧著熱水喝了一口,“你們要是能夠天天陪著我倒是好的。”他人老了,權利財富什麼的都不在意了,就是希望自己在意的兩個孩子能夠在身邊。
聞意鼻子一酸。她雖然時不時就會抽時間過來,但是對沈老爺子的陪伴,還是太少。
抱著沈老爺子的手臂,聞意撒嬌,“好啊,您要是不嫌煩的話,我和沈溫庭天天煩著您。”
沈老爺子拍了拍她的腦袋,“還是彆了。你這個惹禍精,鬨得不行,爺爺還想過得清淨一點。”
“嗯哼!”聞意哼了哼。
吃過午飯,聞意又一溜煙地跑得沒影了,隻剩下沈老爺子和沈溫庭。外麵的陽光不錯,沈溫庭便和沈老爺子去了後院。
“萬鈞跟我打過電話了,你們在國外見過麵了吧?”沈老爺子拄著拐杖坐在亭子裡麵,看著麵前的沈溫庭。
“嗯。”沈溫庭道,替沈老爺子把風衣給披好,“事宜都準備好了。”
沈老爺子輕歎一聲,這件事情,他自認為是愧對於沈溫庭的,“你不怨?”
“有怨。”沈溫庭停頓了片刻說,“結束了也好,互不折磨。”
沈老爺子點點頭,這倒也是。互相折磨了那麼多年,倒也是該放手了。想到這裡,沈老爺子一臉和善地看著沈溫庭,“聞家的事情我也略有耳聞,鬨得不小。小意估計這些天心情不好,你多陪著,這終究是她的心結。”
“我知道。”沈溫庭壓低了嗓音,“爺爺,我會護好聞意。您最近身體不好,不要過多的費神。”
“這哪是費神,我一老頭子天天養著,也沒什麼事可做。”沈老爺子不滿地道,“明早回去的時候,記得把阿姨做的燈籠椒給帶上,小意喜歡吃,我特地讓阿姨給她做的。”
沈溫庭有些無奈,要說聞意這般性子,大多都是被沈老爺子給慣出來的,“聞意有痛經的小毛病,回國之後找了些藥調理著,不宜吃辣。”
“少吃一點也是可以的,小意跟我告狀了,說你管她管得緊。女孩子,得慣著一點,彆看太緊。”沈老爺子道。
“對啊,沈溫庭,你可得聽爺爺的話。”聞意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爺爺,外麵風大,休息一會該進去了。”
“好好好。”沈老爺子順勢起身,敲了敲聞意的小腦袋,“小管家婆。”
聞意笑嘻嘻地道,“爺爺,那燈籠椒在哪,我可得看緊了。”
沈溫庭督了一眼聞意,“明早給你帶回去。”
“我怕你趁我沒睡醒給藏起來。”家裡的酒,基本上都是一覺醒來不見了蹤影。說起來,聞意的確是很久沒有喝酒了。
外麵風吹得厲害,聞意的頭發都被吹得淩亂。沈溫庭伸了伸手,把聞意後頭的帽子給她戴了上來,惹來聞意的一個瞪眼,他隻好道,“不藏你的燈籠椒。”
“我可記著了,爺爺是證人。你要是敢藏了,爺爺會給我做主的。”聞意順著杆子往上爬。
沈老爺子樂嗬嗬地笑道,“好好好,我給小意當證人。”
-
從煙水彆院回來,又過了幾天。明天便是聞意的生日,聞意一邊畫畫,一邊心不在焉地看向旁邊辦公的沈溫庭。
他們的確和之前的相處模式一樣,沈溫庭倒也沒有特彆溫柔地待她,該嚴厲的還是嚴厲,該管著的還是管著。
聞意雖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這份心意,卻也明白,如果她疏遠沈溫庭,便是對不起他。反正這狗男人和之前也沒什麼不一樣,該懟她的時候也沒放過水,該教訓她的時候也沒手下留情,她索性當那天的話是夢話。
手機上不斷地振動,是顧方原那廝發過來的道歉,還附帶一個紅包。聞意趕緊點開,一毛。
嗬嗬。
聞意噠噠噠地打著字:友儘!
顧方原:彆啊,聞大小姐?聞哥?聞爺?要不我發個一塊錢的紅包給您?
一塊錢的友情,基本可以斷了。
聞意把手機丟在一旁,一瞬不瞬地看著沈溫庭。
大概是她幽怨的眼神太過,沈溫庭從電腦中抬起頭,看了一眼聞意,“畫好了?”
“顧方原那邊是你安排的?”她說這慫貨怎麼突然那麼傲氣了,原來是背後有沈溫庭撐腰。
“嗯。”沈溫庭被聞意發現倒也不緊張,慢條斯理地和她說著道理,“他那酒吧太亂,不適合你。”
聞意頓了頓,又不服地反駁,“那我的酒你怎麼都沒收了?”
“喝酒對胃不好。”沈溫庭敲下了“發送”,這才繼續道,“要是想喝,紅酒倒是可以,每天一杯。”
聞意想了想,慢慢地得寸進尺,“一杯不夠喝,要不一瓶?”
沈溫庭掃了她一眼,“那便彆喝了。”
這男人怎麼油鹽不進!
聞意真想找一口鍋把這個大豬蹄子給燉了。
“那天爺爺說的話你是不是忘記了?”聞意把凳子轉了過來,氣鼓鼓地看著他,“要慣著我一點。”
全部事情處理完,沈溫庭關了電腦,猝然抬眸朝她看來,“聞意,女人不能慣,越慣越混蛋。”
聞意:“??”
誰教你這句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