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 聞紀年的身體已經到了無藥可醫的地步。說來也是奇怪, 雖然聞紀年有時候忙得顧不上吃飯,但是飲食作息習慣也還算正常,結果這癌症就這麼猝不及防地來了。
想來想去,大概也就是因果有輪回。
聞意還是去看了聞紀年, 那個她印象之中冰冷的男人靠在床上,被病魔折磨得瘦骨嶙峋的,完全沒有了往日的風采。
聞紀年看到她,眼裡泛了一些光, 隨後又怒聲道,“你倒是難請, 我讓聞遠請了你好幾次都不來!”
此話一出,聞意立馬舒心了。她就怕聞紀年在這種時候, 給她來一招感情牌。
懶懶地坐下, 聞意還牽著沈溫庭的手, “是啊, 檔期比較忙。您的喪禮可得提前預約,我怕我沒時間。”
“聞意!”聞紀年怒急,要不是他身體已經成這個樣子, 聞意甚至都懷疑, 他會不會氣得下床打她。
沈溫庭淡聲道, “聞總身體不適,還是儘量少發怒。”
聞紀年這會眼睛都快噴火了。
“您呢,就好好休息, 想吃什麼想做什麼趕緊完成。”聞意沒理會聞紀年的臭臉,禮貌地道,“我也給您帶了不少吃的。您看還有什麼想吃的,說一聲。其他的事情,愛莫能助。”
聞紀年冷下臉,“我本來也沒打算讓你幫我做什麼!”聞意不喜他,更不喜聞家。如今聞意沒有讓沈溫庭收購聞家,已經是最大的幸運。
“那您有什麼事就說吧。”聞意打了一個哈欠,有些困倦了。商量好了下個月去度蜜月,這個月趕稿趕到她有些心力憔悴。
聞紀年看了一眼沈溫庭,又重重地咳了幾聲。
聞意見此,遞上一杯熱水,語氣微微緩了一些,“再怎麼說,我都姓聞。”
聞紀年要的,無非就是聞意不對聞家出手。
聞意隻覺得有些心寒,聞紀年這一輩子,為莫清美考慮過,為聞遠考慮過,卻獨獨沒有為她們母女考慮過。
人的心,怎麼能夠偏成這樣?
聞紀年微怔,聞意卻已經起身,“我不出手,可也不會伸出援手。聞家以後如何,就看聞遠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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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間沒了消毒水的氣息,聞意牽著沈溫庭,很是鬱悶,“我看起來很像壞人嗎?”
怎麼聞紀年防她那麼緊?
“不像。”沈溫庭如實道,也不過就是囂張肆意了一些。
“嘿嘿。”聞意心情舒坦了,湊上前去親他。
淺嘗而止,沈溫庭本欲反攻,聞意卻跳開了,站在兩米遠處朝他招手,語氣還頗為一本正經,“沈溫庭,公共場合不要耍流氓,我可不想上熱搜。”
上一次,他們約會被拍到,沈溫庭的顏值粉和她的粉絲私信打CALL了一整天。雖然沒有鬨上熱搜,但是卻也鬨得小明催更的大刀越來越近。
嗯,有時間約會都沒時間趕稿。
懷中突然散了她的氣息,軟軟糯糯的觸感在唇上一觸即離。
沈溫庭的眸色深了深,看著不遠處笑意盈盈的聞意,輕歎一聲。
小混蛋是挺壞的。
在入秋的季節,聞意和沈溫庭去度了蜜月,地點在澳大利亞的黃金海岸。
陽光,大海,沙灘……聞意的心之所向。
當然,她不是那麼膚淺的人,最重要的在於這裡有!帥!哥!
剛一到酒店,聞意便興致衝衝地拿出了自己準備的泳裝。還沒來得及換上,沈溫庭便走了過來,低聲跟她說,“聞意,我等會需要開一個視頻會議。”
原定的項目出了一些問題,雖然有方譯在國內主持大局,可是很多事情依舊要沈溫庭來定奪。
興奮的小火焰被澆了一半,聞意撇了撇嘴,卻還是點頭,“那我等你開完會議。”
下午兩點的陽光,正是最好。不僅不曬還暖洋洋的,聞意拉開了窗簾,躺在搖椅上麵,拍浪的聲音夾雜著沈溫庭低緩的正宗英語。
聞意眯了眯眼,有些困了。她微微扭頭朝沈溫庭看去,他一邊看著資料一邊視頻,一個個複雜的單詞從他的嘴裡蹦出來。
英語對於她來說就是催眠神器。
調整了一個姿勢,聞意打了一個哈欠,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夢裡有大海,驚濤拍岸的聲音。忽有小船逆流而上,浪擊船身。小船搖晃了一下,卻依舊是平穩地迎了上來。
“唔……”聞意模模糊糊地醒來,外麵的天色已經暗了。身上披了一件毯子,上麵印著一條小船。
她微微動了動身體,耳邊傳來的還是流利的英語。
聞意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太陽都下山了,國內也不知道是幾點了,沈氏的員工就那麼熬得住嗎?
她剛一起身,沈溫庭正好接完一個電話。清淺的眸子有些歉意地看著聞意,“抱歉,事情有些多,想吃什麼?”
“就這裡的本土菜吧,隨便嘗嘗。”聞意伸了一個懶腰,軟趴趴地窩進沈溫庭的懷裡,拽著他胸前的衣襟不滿地問了一句,“處理好了嗎?”
“還沒。”沈溫庭吻了吻她的額頭,“再等我半個小時。”
聞意隻能應下,無聊地去把玩沈溫庭的耳朵,時不時捏一捏,看著他的耳朵漸漸變紅。
沈溫庭警告地督了她一眼,聞意便悻悻地鬆開了手,靠在他身上像是個軟體動物一樣。
艾思言給她發了不少的消息,聞意簡單地看了一眼,回了她:在酒店睡了一下午。
那頭沒有很快回複,應該是在忙著。又無聊了,聞意掃了一眼沈溫庭的電腦屏幕,上麵是一堆她看不懂的報表。
敲下最後一行字,沈溫庭把報表發過來,看向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聞意,低聲問她,“等得無聊了?”
“嗯……”聞意悶悶不樂地回他,小腦袋在他肩膀上又蹭了蹭。想抱怨,話到了嘴邊,又憋了回去,“好餓啊,我們快點去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