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聖人所言,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那胖子話多,像個嘰嘰喳喳的麻雀似的煩人,說不定,鄔顏也不想和對方說話呢。
思及此,施傅興站起來,準備去把鄔顏叫回來。
誰知剛打開門,就看到了坐在門檻上的女人。
女人穿著翠綠的衣裳,頭發挽了一個簡單的髻,上麵插著自己送的那個木釵,雙手拖著腮,正百無聊賴地看著院子裡吃食的雞。
原來她沒有走。
施傅興臉色有些臊紅,身為君子,他剛才的氣量甚至比不上一個女子,實在讓人羞愧。
“顏娘?”
“嗯?啊!夫君你出來了。”鄔顏抬著頭看他,精致的臉在陽光下仿佛發光一般,奪人目光。
施傅興被晃了眼睛,好半晌才掩飾般移開視線,直直盯著院中幾隻雞:“湯已經喝完了…謝謝,很好喝。”
“夫君喜歡便好,其實多吃些胡蘿卜,西蘭花,和動物的肝臟,都對眼睛有好處。”
頓了頓,女人問:“夫君是不是在夜裡看不清東西?”
施傅興訝然:“你怎麼知道?”
鄔顏調皮地眨眨眼,賣了個關子:“暫且不告訴夫君,如果不是天生的,多吃一些,肯定會好轉。”
“當真
?”施傅興有些激動,因為黑暗中看不清東西,他不知道吃了多少虧,油燈都比彆人用的多。如果真的可以治好,那他以後就不會總是碰到桌子了。
“當然是真的,顏兒什麼時候騙過夫君!”鄔顏翹著嘴角,故意麵上流露出得意。
這幅狡黠的勁頭平添了幾分可愛,施傅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女人的頭。
被摸頭的人怔了怔,瞪大眼睛。
施傅興咳了咳,尷尬地將手收回來,他剛才簡直是魔怔了,居然覺得妻子實在可愛,想要摸摸…抱抱。
朗朗晴空,光天化日,要是被人看到,多麼有失體統!
心中暗自懊惱,正此時,坐在那兒的鄔顏忽然站起來。
她個子比施傅興矮一頭,此刻隔著一個台階,女人就更矮了,她仰著頭,笑容嫵媚動人:“夫君,顏兒能進書房了嗎?”
施傅興沒說話,微微避開身子。
於是鄔顏再次正大光明地走進書房,而且這次,她是被請進去的!
哼!跟她鬥!
書房的門關上,再回頭,鄔顏已經貼了過來,像條魚一般靠著施傅興:“夫君,顏兒想要你親我。”
蹭的,耳朵尖就紅了,施傅興手足無措地推了推膽大的女人:“胡鬨!現在是白天,豈可白日.宣.淫?!”
“那是等晚上才能親嗎?”
“沒錯。”
施傅興握住女人在胸前畫圈圈的手,也不知道是對鄔顏還是對自己說,“晚上就能親。”
……
書房裡有些幽暗。
將窗戶開得更大了些,現在是初秋,天氣不算冷,等到了冬天,再這麼開著窗戶借光,肯定會凍著人。
暫且得了保證,鄔顏鬆開男人,轉而在書房裡逛起來。
書房不大,但擺放的書本卻是很多,她走到有些淩亂的書桌旁,依著書案翻那些書:“謝士道?這是誰?”
她發現施傅興這兒有很多書本都署名謝士道,內容晦澀,對於不懂的人來說,看起來很艱難。
每當這個時候,她就不得不敬佩少年,雖然人傻了點兒,但在讀書方麵,恐怕少有人能比。
“謝士道是京城名儒。”說起這人,施傅興不免誇誇其談,眼睛裡亮著星光,“此人三歲作詩,五歲讀史,十五三元及第,若不是皇上看
他年紀太小,故意給榜眼壓一壓,那年的狀元肯定是他。”
然後又列舉了對方寫過的書,每一本聽起來都不明覺厲,且對方的書賣價極高,施傅興收藏的這些,實際上都是他自己家的手抄本。
鄔顏明白了,這就是個還活著的文學大佬,而且看她小夫君的樣子,大概很崇拜對方。
可以理解,畢竟誰沒有幾個崇拜的人呢。
下午,胖子拿著炒好的田螺準備走。
離開前,他來到書房跟施傅興見麵。
彼時鄔顏已經不在,狹小的房間裡,隻剩下一個施傅興,胖子尷尬地撓了撓頭:“那個,施兄對不住了。”
施傅興哼了一聲,他這人眼裡揉不得沙子,胖子和瘦子買通齋舍的同窗陷害自己,這種事情實在可惡。
所以,他絕對不會放過兩人!
誰知卻聽見下一秒胖子便說:“爺實在不知道齋舍那位會撒謊,本來爺的小廝都等著花錢撈爺呢,誰知道他一撒謊,就變成了施兄受罰。”
胖子偷偷覷對麵的人:“咳,不過施兄沒有受傷吧,我讓小廝提前打點過那些衙役,他們應該不會打。”
“是你?”聞言,施傅興皺起眉頭,他一直以為是賈子宏,畢竟賈子宏在之前便幫助過他一次,沒想到其實是胖子?!
一瞬間心情有些複雜,生了一下午的氣,不知道是值還是不值了。
“哎,劉彬這人實在偏激,爺根本不知道他會這樣做,施兄放心,爺不會讓你吃虧的,回去定好還說他!”
“不用了,”施傅興糾結的麵容冷靜下來,“他既然無視王法,最終肯定要用王法來製裁,在下絕不會讓他隨心所欲!”
說這話的時候,少年人氣勢高昂,胖子遲疑了刹那,轉而一想,他和瘦子其實也沒有什麼交情,對方最後會怎麼樣,和自己並無太大關係。
既然這樣,施兄願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吧。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