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麵上月色正好,南域濕熱的暖風吹拂,時樂開口道:“你要自己處理?”
“嗯。”
“怎麼打算的?”
蕭執嘴唇抿成一條線,不講話了。
“人到底是不是……”事到如今,時樂也有點琢磨不透這件事了。
“不是。”蕭執言簡意賅。
“嗯……”難不成是有人在他們去浴堂的檔兒,到聽潮樓給白三公子補刀?若真是如此,誰會做這種事呢?白三公子仇家太多,他也拿捏不好。
時樂雖然點頭,心裡卻是半信半疑的。
“時樂,明兒你同葉知行先離開,我隨後就去找你們。”
聽到這裡,時樂心中咯噔一響,有些詫異的望向蕭執:“你打算獨自去引開白家人?”
蕭執無所謂道:“不然等在此處也是無聊。”
有那麼一瞬,時樂是懵的,他印象裡蕭執的人設,絕對不會做這種事。
“你……”
“怎麼?”
“為什麼……”
“彆胡思亂想,我不是為了誰,就無聊罷了。”
“……”
“況且白家人也奈何不了我。”
如此說著,蕭執不知怎麼回事,微微偏過頭沒去看時樂,沉默一瞬又轉身進了艙內,獨留時樂一人愣愣的站在艙外,月色過於清明,將他照得形單影隻的。
不多久,葉知行走了出來,時樂這才回過神,溫和道:“葉道長也睡不著麼?”
葉知行莞爾,答非所問:“方才蕭公子的話我聽到了。”
“嗯……”
“事到如今,這也是個辦法。”
也不知是不是這夜月色太白的緣故,時樂錯覺葉知行身上彌漫著清冷的肅殺感。
葉知行看時樂一時無言,又問道“前輩是不是擔心蕭公子?”
時樂無奈的笑了笑:“他啊……估計用不著我擔心吧。”
頓了頓又道:“指不定,是大小姐誆我的。“
兩人在夜色裡又說了幾句話,就彼此回艙內歇息了,不知怎的,時樂這夜在榻上翻來覆去一夜睡不好,隔壁的蕭執也是如此。
天光朦明之時,時樂迷迷糊糊的陷入淺眠,半夢半醒之際他聽到腳步聲,是蕭執推門而入,他剛想起身詢問,對方轉瞬移到他身側,一陣冷香彌漫,時樂頭腦立刻混混沌沌的,身子又軟了下去,眼皮也異常沉重再睜不開。
難不成是蕭執又要給他下什麼毒?時樂模模糊糊的想,即使不情願,卻也沒辦法。
一雙溫暖乾燥的手覆在他額頭上,溫暖的靈流從頭頂蔓延至四肢百骸,身上所有的不適感一點點消失,於此同時,帶著細繭的手指擦過他嘴唇,帶著淡淡的血腥味。
時樂的喉頭動了動,將蕭執的血吞了下去。
“浣滅毒……先暫時替你解了。”
“萬一……”
萬一下月十五我回不來,你也不至於這麼難受,更不會死掉。
這句話,蕭執隻在心裡說。
“彆高興得太早,毒解了,我還可以再下,反正你逃不出我手心。”
蕭執魔怔了般,伸出舌頭舔了舔時樂沾了血的唇,隻是這麼輕微的觸碰,他的心就跳得不像話。
……太難堪了。
“算了,你還是彆知道了,省得以後肆無忌憚躲我。”
如此說著,蕭執默念咒決,現在發生的一切,在時樂醒來後就會如同早晨的露水一樣,消失得乾乾淨淨。
日光透過窗格落在時樂臉上,昨夜他做了異想天開的夢,夢裡蕭執把他身上的浣滅毒解了。
當然,這種好事絕對不會發生在現實裡的,他理所當然的如此認為。
他頭有些暈,感覺像是宿醉,他揉了揉太陽穴便潦草的穿衣洗漱,不多久秋覺慌慌張張的推門而入:“時哥哥,你總算醒了。”
看他麵色不對,時樂皺眉:“怎麼了?”
“現在外邊亂作一團,白家人好像發現殺白公子的塗煞宮人了,現在正在全力捕殺。”
“哈?”時樂剛醒來不久,還有些懵。
“而且……蕭公子也不見了……我懷疑他們口中的塗煞宮人是……”
時樂麵色沉下來:“是蕭執,沒錯了。”
“那怎麼辦?”秋覺咬了咬唇,心情有點複雜。
“……”時樂不答,他一下子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前輩,晚霖城的封鎖解了,我們趕緊離開吧。”葉知行的聲音,冷靜得有些冷淡。
“可……”
葉知行沉默片刻,沉聲道:“是蕭公子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