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樂扶額,眼睜睜的看著葉知行溫和客氣的同掌櫃道歉,還將身上的仙器做了抵押,無奈的歎了口氣。
冷眼旁觀的蕭執不動聲色:“我從白三公子身上拿的錢用光了?”
時樂一言難儘的望著蕭執:“為你買藥買吃的,早沒了。”
頓了頓突然笑道:“我說,蕭大小姐。”
“嗯?”
“你不是有能耐麼?這一路上的盤纏,就靠你了。”
“……”
時樂翩然一笑,壓低聲音在他耳邊道:“我給你出個主意,繼續畫春宮。”
他並非說說而已,為了生計,時樂終於和蕭執再度聯手畫起了春宮,一路走一路賣,生意相當不錯。
蕭執預料之外的沒太多怨言,為了省房錢,一路上蕭執執意要和時樂一屋,葉知行和秋覺各人一屋,葉知行本想勸時樂無需委屈自己和蕭執住,但念在自己沒有掙錢能力,萬分不甘的閉上了嘴。
其實時樂並不覺得委屈,他曾和蕭執一起住了大半年了,對方除了潔癖外,睡覺安分人也安靜,兩人夜裡時常徹夜徹夜的寫春宮畫春宮,蕭執的畫功飛速進步。
時樂也發現了一個問題,這蕭大小姐筆下的春宮,人兒幾乎看不出性彆特征,他調侃:“大小姐,你這畫的姑娘臉蛋不夠柔和,倒有些像男子了。”
蕭執無所謂道:“我沒見過多少姑娘。”
時樂笑:“你的女裝,就是頂好看的姑娘。”
“滾。”蕭執還是那副冷冰冰的姿態,日常用度還是一樣鋪張,但時樂也不說什麼,畢竟畫全靠他。
因念及秋覺年紀小生性單純,葉知行又是修行之人,時樂從不將他們的春宮給兩人看,秋覺看前輩神秘叨叨的,就笑:“蕭公子與時哥哥兩人賣畫,倒有些像……”
話說到一半猛然覺得不對頭,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像什麼?”時樂追問。
秋覺咬了咬唇:“像……夫妻店。”
眾人皆愣了愣,時樂回過味兒來,輕輕的拍了拍秋覺的腦袋:“混小子,學壞了。”
一路言笑晏晏下來,加之越往南天氣越暖和,時樂錯覺此次尋南桑國舊址的任務,簡直就像是在春遊,似乎這樣的日子一直過下去,也沒什麼不好。
豐衣足食,和樂太平,隻蕭執陰晴不定的脾氣讓他有些頭疼。
剛開始兩人雖同住一屋,但都是分單雙日輪流睡榻上,後來不知那大小姐哪裡出了問題,到他睡地上的日子也生生往時樂榻上躺,時樂怎麼推他都推不下去,索性自認倒黴被擠得貼著牆睡。
好在蕭執睡覺不亂動,倒是時樂經常手腳搭在對方身上,好幾次還撞在對方懷裡,這種情況出現,時樂又少不了挨得蕭執一頓不痛不癢的揍。
而揍人的人,明明心裡甜滋滋的。
“你講點道理,是你來擠我的床,到頭來還怨我睡覺不安分?”
蕭執怎麼會同他講道理,隻冷聲:“投懷送抱。”
“……”時樂冤枉得很,冤枉得葉知行都看不下去了,幾次提議讓時樂同他住,他不介意睡地上,男主如此溫文有禮,時樂又怎麼好意思,自然是都回絕了。
最可怕的是,時樂不曉得自己什麼時候患了夢遊的毛病,即使是他睡地上的日子,第二天醒來鬼使神差的就躺在了榻上,有時還枕在蕭執的手臂上……
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時樂醒來以為在做夢,兩人相對而臥,視線相交,時樂尷尬得無言以對,對方也是一臉不悅不言語。
半晌,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你怎麼回事?”
時樂搖頭,他是真不知道自己如何躺在榻上的,隻得硬著頭皮調侃:“莫不是夜裡你夢遊,把我抱上來了?”
聞言,蕭執深吸一口氣,麵上泛起淡淡的紅暈,沉吟許久,嘴唇微啟,道了聲呸。
如此五次三番,也不知是誰夢遊,兩人也都不在意了,隻大多數時候時樂搶被子,蕭執起床噴嚏不斷。
三月十五,長夏城的藩蓮酒上市了,眼見這夜花好月圓,時樂打了酒回客棧,四人支起一張小方桌在中庭,難得雅興賞春月喝藩蓮酒。
蕭執早早喂時樂吃下解藥,還乘機摸了一把對方的唇,時樂不知,他現在吃的不過是尋常的糖丸,浣滅蠱早解了。
可蕭執想嘗嘗藩蓮酒,時樂不讓,說他身上傷口未愈合,吃了酒先前的苦藥就白喝了,蕭執不樂意,卻也不反駁,吃了幾塊點心就先回屋修行。
中庭餘下他們三人,秋覺是滴酒不沾的,時樂也很克製的喝了幾杯,而這也葉知行卻一反常態,喝了時樂為他斟的兩杯不算,自己伸手還要去拿酒壺,頗有點借酒消愁的意思。
“葉道長你……”
葉知行自小不沾酒,可以說毫無酒量可言,時樂看他的神情已有三分醉態,正欲出言提醒,不想葉知行莞爾一笑,比起往日的沉穩克製,更添了幾分不羈的煙火氣:“前輩說過,偶爾可以不用顧及這麼多的。”
視線相交,時樂通透的笑了:“是,今夜葉道長敞開了喝,醉了也無妨。”
他這個人,本也不喜講究什麼規矩,浮生若夢聚少離多,如今有月有花有酒,還顧慮這麼多做什麼。
於是時樂和葉知行趁著花好月圓,你一杯我一杯,把半壺藩蓮酒灌下了肚。
時樂本是喝了酒臉不紅的類型,葉知行更是,明明一雙眼睛都彌起水霧了,臉還是白煞煞的,他突然抬起眸子,眸中映了酒色月光:“前輩,若我醉了,會如何?”
時樂還清醒得很,笑:“不如何,我送你回房休息。”
“回房之後呢?”
“睡一覺明兒酒就醒了。”
“那……前輩今夜可以陪我到酒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