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清醒(2 / 2)

秋覺遲疑片刻,組織語言道:“葉宗主他擔心時哥哥再遇上什麼不測。”

“沒事兒,我現在雖不說能躋身什麼高手排行,但尋常人怕是奈何不了我。”

秋覺明白時樂的心思,勉強笑了笑:“那以後就沒人敢欺負時哥哥了。”

笑著笑著,他險些笑出眼淚來,秋覺早將時樂當做自己的親哥哥,這些日子裡,他從未從那年的噩耗中走出來過。

隻不過如今的他,再不像小時候那般容易落淚了。

時樂故作大大咧咧打散久彆重逢哀傷的氛圍:“以前也沒人敢欺負我,除了那位大小姐……”

說到大小姐,時樂的麵色輕微的變了變,秋覺捕捉到了他的情緒變化,小心翼翼道:“你打算去尋蕭公子麼?”

時樂突然有些為難:“……再說吧。”

“如今蕭公子他,已經是塗煞宮宮主了。”

時樂沉吟片刻,一副無所謂的姿態:“是麼,那會兒他居然沒被流毓殺死,也真是命硬。”

頓了頓又輕描淡寫道:“按理說我早與他兩清了,再去招惹他也是給自己添堵。”

“嗯……”

隔了一會兒,時樂忍不住又問道:“覺兒,大小姐他……後來你可見過?”

“不止見過,我還去塗煞宮住了一陣。”

時樂皺眉:“他把你捉去的?”

“不是不是,我自個兒願意去的。”

“去那鬼地方做什麼?”

秋覺難過道:“蕭公子一直在想法子讓時哥哥你活過來,所以……讓我去幫幫忙。”

沉默片刻,時樂無奈道:“他想用你的血救我?”

“……算是吧。”秋覺忐忑的低下頭,不敢直視時樂。

“所以你這傻孩子就跟他去了?”

“……嗯。”

“你他媽的,若你真這麼做,我活過來也沒意思了。”

“可是時哥哥你沒了,我哪能顧得了這麼多……”

時樂對這秋覺心又疼又軟,直接將這孩子攬入懷裡,溫柔的撫著他的背:“好了好了,以後千萬彆這麼看輕自己,你想,若你沒了,在乎你的人該多難過啊,你讓我們怎麼活?”

秋覺委屈巴巴的笑了笑:“時哥哥就會說旁人,你自己呢?還不是一聲不響拋下我們。”

時樂心虛,撓了撓頭:“我也沒想過自己真會死……意外。”

“……”秋覺對他這時而大大咧咧時而心細如發的時哥哥,真的無言以對。

“那你看,現在我不是又好端端的回來了麼?”

秋覺淡淡的點頭,蹭在時樂懷裡又不說話了,興許是看時樂回來了心安,秋覺在他懷裡不久就開始打哈欠。

“困了就睡吧,有什麼話明兒再慢慢聊。”

秋覺依言躺在時樂身側,按理說秋覺現在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但兩人擠在一張榻上毫無違和感。

熄了燈,屋中一片沉靜,屋外是夏蟲鳴叫之聲。

興許是這幾日躺多了,時樂在榻上輾轉難眠,秋覺雖然困,但繃著一根神經不敢入睡,他害怕自己一覺醒來,他的時哥哥又不見了。

“時哥哥,當年蕭公子他……”

兩人相對而臥,橫豎彼此都不願睡,秋覺又開始低低說話。

“他怎麼了?”

“自從你走後,蕭公子變了許多,情況可能不是很好,當年我在塗煞宮一直給他服用鎮靜安神的藥,他才能正常入睡。”

“……”

“葉宗主不希望我同你說這些,可是……我覺得應該告訴你。”

“……”屋裡有淡淡的月光流淌,安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時樂不知為何突然想起在萬鬼塚時無數次夢到蕭執,對方夢中絕望又委屈巴巴的模樣讓他心頭一緊。

“嗯,我明白了。”

看時樂不願繼續這個話題,秋覺也沒多言語,替對方掖了掖被子。

“覺兒,你這一年,一直陪在葉宗主身邊麼?”

秋覺點頭:“橫豎在寒江村會被姐姐催著娶媳婦……”

時樂笑:“那你有何打算?一直默默守在他身邊?”

秋覺為難的咬了咬唇:“也不是……葉宗主允許我出入藏書閣,我也是為了多看些典籍什麼的。”

時樂看秋覺聲音越來越小,就覺得不簡單,微微挑眉道:“就這些?”

“還有……莫道長回來了,我這段時日也在替他療傷。”

“莫懷塵?”時樂怔了怔,他差點都忘記主角受的存在了。

秋覺點頭,麵上莫名泛起淡淡的紅暈,時樂沒瞧見繼續道:“他和葉宗主現在……是什麼關係?”

秋覺如實說道:“葉宗主把他安置在歸啼峰後幾乎不過問,隻我每日為他送些湯藥餐食。”

“他神誌恢複了?”

“嗯,能和我說說話了……就前兩日。”

時樂沒多想什麼,佯做漫不經心繼續問:“那葉宗主他,這一年性情可有變化?”

秋覺遲疑一瞬搖了搖頭:“沒有吧,葉宗主現在事務繁忙,我和他相處的時間倒比先前更少了……”

這話很有點模棱兩可的意味,秋覺隱隱約約意識到了什麼,可以他的直覺不足以下定論,且雖然如今他的仰慕心思淡了,但心底裡還是敬畏葉知行的。

看時樂沒言語,秋覺又道:“時哥哥為何如此問?”

時樂撓了撓頭:“無事,也就隨口問問。”

兩人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宿話,秋覺將這一年的事兒幾乎都同他說了,除了刻意避開些蕭執的情況外,而時樂也將自己在萬鬼塚的經曆也同他道來。

兩人說得口乾舌燥,終於在天將明未明之際睡熟了過去。

白日裡,葉知行來過兩三次,看兩人睡得熟也沒出聲,隻傍晚時帶了飯菜過來,秋覺醒來想到今天還未給莫懷塵端藥送飯,自個兒連飯都沒功夫吃,就手忙腳亂的跑到藥房熬藥,又急急忙忙的端著藥和食盒趕去歸啼峰。

這一邊,時樂同葉知行兩人用晚飯,飯罷,兩人對坐喝茶,時樂將自己在萬鬼塚的所見所聞又簡單說了說,突然轉口問道:“葉宗主,有些話,我認為還是同你坦白了好。”

葉知行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轉而氣定神閒一笑:“前輩,有話不妨直說。”

時樂點頭,沉吟片刻道:“當年在南桑國,我中了散血蠱,這一年裡我心中一直……”

“是我當年所為。”葉知行截了他的話,麵上不動聲色手心卻都是冷汗。

時樂愣住了,他沒想到葉知行承認得這麼乾脆,這麼冷靜。

“在晚霖城,殺了白牧文的也是我。”

“……”這些事時樂都有懷疑過,隻沒想到這麼快就得到了求證。

葉知行眸色微動,避開時樂的目光繼續說:“當年我收到白牧文的信靈,他得知你到了晚霖城,想讓你為笠州一事親自登門道歉,言語輕佻放肆,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屋中的燭火閃了閃,發出輕微的劈啪聲,時樂靜靜的看向葉知行,對方的臉隱在燭火的陰影裡。

“所以,你就順手把這事兒嫁禍給了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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