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相處(2 / 2)

論起開玩笑,時樂不輸給蕭送寒。

“不可!”蕭執眸色閃動,脫口而出。

時樂微微挑眉,等他繼續說出理由。

“你是我侍見,和二叔……亂了輩分。”慌亂中說出這句話,蕭執自己都覺得自己腦子抽了。

時樂笑,這家夥雖然現在比自己高了大半個頭,也終於長成了一個大人的模樣,可在自己麵前怎麼還跟個孩子似的。

蕭執抿了抿唇,掩飾自己的無措道:“你笑什麼……”

“笑你磨磨唧唧瞻前顧後的,沒點男人樣。”蕭送寒一腳踹開了門,敷著藥揉著臉倚在門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情望著那額頭腫起兩個包的侄兒。

“沒問你。”蕭執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

蕭送寒嘖了嘖:“喲,對我就這麼乾脆了?”

“……”

“樂兒,你急著離開麼?要不跟我回一趟塗煞宮吧,你不在,我怕這兔崽子暗算我。”

時樂顯然有些為難,他一方麵隱隱覺得去了塗煞宮就很難脫身,一方麵他又絕非知恩不報之人,蕭送寒提出的要求他不可能拒絕。

時樂遲疑的瞬間,蕭送寒瘋狂朝蕭執使眼色,誰知蕭執冷不丁來了句:“你若不在,我立刻將二叔殺了。”

“……”

“兔崽子。”蕭送寒氣結,這侄兒真是爛泥巴扶不上牆,留人隻會冷聲冷氣的威脅,及不上他爹半分柔情。

方才還在他麵前說要改,這效果也太不顯著了。

時樂隻歎了口氣,對蕭送寒道:“橫豎暫時我也沒什麼要緊事,那就去塗煞宮叨擾一段時日了。”

蕭送寒笑:“快過年了,過完年再走吧。”

時樂唇角抽了抽,過年?現在不是剛七月麼!

“好了,就這麼說定了。” 說話間朝他那麵色沉冷的侄兒遞了個眼色,一副叔能幫你的就到這兒了的神氣。

蕭執看著他,嘴角抽了抽,淡淡點頭用唇語道了聲多謝。

蕭送寒笑得越發得意,走過來壓低聲音在他耳邊道:“兔崽子,學著點兒。”

於是,時樂就似跟蕭家押了賣身契一樣,先前是被蕭執用□□威脅,如今又是礙於蕭送寒的情麵,他與這蕭家脫不了乾係了。

……

蕭執在笠州調理傷勢,時樂和蕭送寒也樂得清閒,特彆是這吊兒郎當的蕭二爺,心情閒適在笠州附近四處遊走,飲黎城的荷花釀,品愉州的玉勾茶,嘗宛州的鮮美多汁燒河豚,吃藤江外酥裡嫩的烤鴨,時常一出門就三四日才回一趟笠州,回來拿錢。

偶爾蕭送寒也邀時樂同去,但蕭執總以自己靈脈被封又仇家多為由,將時樂留下,時樂思及前幾日發現的隱蹤瑩,遂也點頭同意。

於是,笠州的宅子裡又隻剩下蕭執時樂兩人,時樂自己修行之餘順手給蕭執抓藥熬藥,一如兩年前剛搬來笠州時,那會兒還不知大小姐就是蕭宮主呢。

而蕭執現在染上一個壞毛病,就是不肯在自己房裡睡覺,時樂嫌棄他擠,讓他自己睡自己屋子,他難得乖巧的照做,可每到深更半夜,這家夥就悄悄的抱著枕頭薄被來到時樂門外,簡單鋪了鋪就席地而眠。

好幾次時樂白日裡打開門,就看到蕭大宮主可憐兮兮的睡在他門外,雖是夏日,但夜裡也有露水,且這家夥如今被封了靈脈,和尋常人無異,經常早上醒來就打噴嚏。

時樂無法,隻得讓蕭執像以前一般蹭自己床。

“你究竟什麼毛病。”時樂發現蕭執性情變了,雖然對蕭送寒還是那副不可一世的臭脾氣,對自己的卻有種無法名狀的謹小慎微。

“守著,怕你跑。”

時樂噗的笑了出來:“你就是開個玩笑,也不怎麼好笑。”

蕭執麵色暗了暗:“那真是抱歉了。”

“嘖,還鬨脾氣了?不光不會說笑,連玩笑都開不了。”

蕭執抿唇不答,兩人坐在院子裡的葡萄架下,夏日午後日光熱烈,透過葡萄葉子細細碎碎的落在蕭執的手上,他這雙手原本白皙修長,如今十指指頭都難看的結了痂留了疤,那是當年他在南桑國想尋到時樂一絲魂核一點希望,掘地三尺挖壞的。

有暖風吹過,葡萄藤上的葉子發出細碎的聲響,時樂將腿搭在附近的假山石上,愜意的閉上眼睛,池中錦鯉劃水的聲音時不時響起,時樂舒服得差點睡著了。

而蕭執在一旁睜著眼,肆無忌憚的看著,太安靜了,安靜得他都不敢呼吸,怕自己發出一點聲響,眼前這一切就隨之分解離析。

這一年來,無數次他用秋覺的衍夢草入夢,最後醒來都是一場空,人不在了,即使盛夏時節也是空蕩蕩涼颼颼的。

“你看什麼?”時樂眼睛裂開一條縫,漫不經心的問蕭執。

蕭執回過心神,卻沒將眼移開,時樂又笑了笑,痞裡痞氣的對一頭白發的少年道:“你這頭發究竟怎麼回事?”

四目相對,蕭執淡淡開口:“不知道怎麼就白了。”

頓了頓,他眉心擰了擰道:“很醜麼?”

“一頭白發能好看麼。”

時樂胡亂說的,其實蕭執這張臉,即使搭上五顏六色的頭發也醜不了。

誰知這開不了玩笑的大小姐認真了,沉默一瞬故作輕描淡寫:“那我剃了。”

時樂苦笑:“彆,怪可惜的,我給你染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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