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頭皮發麻腿發軟,見房中沒人,忙將發釵插回發髻,頭昏腦漲地找到臥房的門,衝過去將門打開。
門倒是沒鎖,但是門外院中整整齊齊地站著十餘名護院。
孟允棠快被嚇哭了,這到底是什麼地方?為什麼臥房外麵就會有這麼多護院?
見護院們都沒往這邊看,她將門重新關上,退回房內,試圖尋找可以不被護院看到離開這間臥房的法子。
心急如焚六神無主地在房裡團團轉了一圈後,她忽然發現臥房的西北角那邊立著一扇屏風,屏風上麵隱隱露出一扇開著的門的輪廓來。
那裡還有一扇門?通往何處?這房間的主人會不會就在那扇門裡?
孟允棠心裡亂糟糟的,想過去一探究竟,又十分害怕。可是留在這裡不動也不行,天都黑了,說不定房間的主人馬上就會回來。
她忍不住去看刀架上的那把刀,殺人她是不敢的,可是有刀在手,她至少可以用死來威脅這裡的主人放了她。
再怎麼說她阿爺也是官身,她是官宦之女,若是死在這裡,其後果任這裡的主人再位高權重,也該掂量掂量吧。
這樣想著,她就過去抽出那把對她來說十分沉重的刀,用兩隻手小心翼翼地提著,朝那扇屏風走去。
結果進去了沒一會兒,她又雙手舉著刀踉踉蹌蹌地退了出來。
與她一道從屏風後出來的還有賀礪。
他披散著一頭墨黑的長發,發尾還在滴著水,身上的寢袍一看就是隨意裹上去的,腰帶鬆鬆垮垮地係著,露出一小片肌肉弧度明顯的胸膛,肌膚上水漬未乾,在幽幽燭火中泛著濕潤的光芒。
他低頭掃了眼正對著自己顫個不停的刀尖,抬眸盯住孟允棠,嗓音於靜夜中聽來如鐘磬之聲。
“想殺了我?”
賀礪的眼睛似乎還氤氳著水汽,仿佛水洗過的明珠,在幽暗的燭光中亮得瘮人。
但是再瘮人孟允棠也是不想殺他的,她也殺不了。這刀也不知是什麼材質打造而成,重得要命,她就舉了這麼一會會兒,雙腕就酸得仿佛要斷掉了。
一口氣泄下來,她雙臂一軟,刀往下落。
賀礪眼疾手快地伸出兩指捏住刀背,又把孟允棠驚得一愣。
“腳趾頭不想要了?”他捏著刀背,語氣冷淡。
孟允棠低頭看了看,要是由著刀這樣落下來,還真有可能剁到她的腳趾頭。
她握著刀柄的手一鬆,後怕地退後兩步。
賀礪握住刀柄,轉身走到刀架旁,“唰”的一聲收刀回鞘。
燈火幽幽,萬籟俱寂,和他在這樣的環境下共處一室,孟允棠不習慣極了。
她看著他高大的背影,有些無措地問:“我為何會在這裡?”
賀礪調整著刀架的位置,頭也不回:“你說呢?”
孟允棠一噎,心裡大概知道肯定是孟雅欣為了討好他才將她迷暈了送過來的。這女子的心思真是太無恥太歹毒了,這次她絕不忍氣吞聲!
“我想回家。”她低下頭道。
“天黑了。”
孟允棠當然知道天黑了,坊門關閉了。她隻是覺得,以他的身份,也許犯個宵禁也不算什麼。隻是這話要怎麼說才合適呢?
“再者說,既然是送上門的,我又憑什麼放你回去?”
孟允棠乍然聽到這話,驚得抬起頭看他,卻見他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她跟前,他赤著腳,地上又鋪著絲毯,她一點聲音都沒聽到。
對她來說他實在太高、太具壓迫感了,她不能自已地往後退,舌頭打結:“你、你想做什麼?”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說我想做什麼?”他似乎沒什麼耐心,伸長手臂勾住她的腰將她攬到身前,就打橫抱了起來,向床榻走去。
孟允棠被他這番動作和話嚇得瞪圓了眼睛愣了一會兒,然後一邊用力推著他的肩膀一邊掙紮道:“放開我,你不能這樣,你這是,你這是強搶民女!”
“都說了,是送上門來的,我怎麼強搶了?最多不過算是笑納。”賀礪說著,低頭看看自己被她扯得更加敞開的衣襟,目光定在她驚慌的小臉上,道:“口是心非?”
孟允棠順著他的目光往他胸前一看,立刻撇開臉去,然後就看著他把她放進了床褥中。
燭光被他遮住,孟允棠側著臉,正好看到他投在床賬上的身影,他在慢條斯理地脫衣裳!
孟允棠又急又慌,心跳得幾乎要蹦出胸腔,無計可施之下,她強迫自己轉過頭來,看著賀礪叫道:“我是嫁過人的,強迫我,有失你的身份。”
賀礪動作一僵。
方才不論是言行還是神情,他都是透著一股貓戲老鼠般的悠閒與散漫,可是她這句話一說出來,仿佛被觸到逆鱗,他的臉色瞬間就變了,盯著她的眼神凶狠得像是要吃了她,滿目毒焰般瘋狂燃燒的嫉妒與恨意,看得人心尖發顫。
他甚至都顧不上他那半解的衣裳,忽的欺身上去,出手圈住孟允棠細細的脖頸,將她死死地摁在身下,以幾乎是鼻尖對鼻尖的距離咬牙切齒道:“你還敢說?十六歲就嫁了,以為我死在外頭了是不是?”
孟允棠瞠目結舌地看著他在昏暗的光線中顯得愈發鮮明淩厲的眼眉,一團漿糊的腦袋艱難地試圖理解他這句話。
他卻沒有給她這個時間,低吼出這句話後,他圈著她脖頸的手順勢往後一移,托起她的後腦勺,對著她因為他的這個動作碰到他唇上的小嘴就狠狠地吻了下去。
不知是因為身體裡還殘留著藥效還是第一次與男子這般親密接觸的緣故,孟允棠在他親上來的那一瞬間都沒反應過來,隻覺得他的嘴唇有一點涼,唇齒間有一絲淡淡的帶著茶香的微苦,吮她的唇瓣吮得好用力。
然後她才反應過來他到底在做什麼!
“唔!”她拚命地想扭頭躲避,可後腦勺在他掌中,她根本做不到。
她奮力地伸手推他,溫暖的手掌蹭過他光裸微涼的胸膛卻似乎讓他更興奮,他輾轉一個角度,鼻尖蹭過她的鼻尖。
孟允棠感覺喘不過氣來。
他就像一座山,她這些微小的反抗和掙紮根本不能撼動他分毫,甚至於,他都懶得分神來鎮壓。
越來越難受的窒息中,孟允棠開始恐慌自己會不會就這樣被他親死在床上?
人在麵臨死亡的恐懼時,往往會爆發出比平時更多的勇氣來。
她扯他頭發,揪他耳朵。
他鬆開她,眉頭微擰地抓下她作怪的小手,用左手鉗住她兩隻手腕,摁在她頭頂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