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箐剛來韓家時,她不過十歲,韓霄大她三歲,也是小屁孩。
韓霄打小是叛逆的性子,一個小學都讀遍了半個城市,私立學校一聽名諱,校長都得上門求饒。
他以前也是這樣守在洗手間門外,從樹上的鳥窩,講到後院那條名叫黃毛的狗生了幾個仔,還吐槽當了母親的狗果然惹不起了,最後再憤憤不平罵讓黃毛懷孕的畜生。
“哢嚓。”門被打開。
裡麵霧氣繚繞,散發著熱氣。
舒箐身上穿著一條睡裙,頭發濕漉漉,她正在用一條毛巾隨意擦著,一張白嫩精巧的臉有些被熱出來的紅暈,美豔的眸子水潤潤。
許是太久沒守門,都生疏了。
二十七歲的韓霄,沒比十四歲的韓霄強多少,剛看向舒箐,耳尖就泛紅。他站直了身子,回神後搶過她手上的毛巾,語氣生硬說教:“我跟你說了多少次,頭發得擦乾,水珠一直往下滴,沒一會衣服全濕了。”
舒箐站著沒反抗,也沒說話。
韓霄搶毛巾的動作很凶,攤開毛巾在她頭發上擦的時候,收斂大半力氣,輕柔又小心翼翼,將她順滑的秀發包裹在毛巾內,輕輕擦拭著,十分認真。
他一邊擦拭,一邊注意觀察她的神色。
舒箐回到秦家,尤其是和唐恒有了交集,她就主動和他拉開距離,不再接受這樣親密的舉動。
韓霄都想好了,一會她拒絕,他非要假裝氣急敗壞說一說這養不熟的白眼狼,才能緩解自己的尷尬。
他將她擱心窩窩疼了十三年,跟著東跑西跑十三年,這麼嘔心瀝血養的媳婦兒卻喜歡上彆人。
這虧本買賣,讓韓霄心痛到失眠,心力交瘁,偏生拿她半點辦法都沒有。她發來請帖說想要讓他參加,他打碎牙往肚子裡咽,還得去祝福。
舒箐一直沒說話,任由韓霄折騰,情緒挺低落,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韓霄讓舒箐坐在床上,將吹風機取出來,低頭給她吹頭發。
他修長的手穿過她柔順的發絲,十分有耐心,嘴上還沒個正行:“小箐,頭發太長該剪了,不然吸收你太多營養就長不高。”
“我長不高了。”舒箐嗓音細小。
“誰說的?還能長,還在長身體。”韓霄一本正經反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多少得長一點。”
舒箐對這樣的場景並不感覺到陌生。
初到韓家,她整天躲在房間裡,家裡的傭人說她有精神病,韓霄大發了一通火氣,把他們都辭退了。
韓霄就這麼陪著她,陪她吃飯,哄她睡覺,她洗澡的時候就守在門外,陪她一起上課,教她彈吉他。
中說女主與唐恒能夠結合,那必然是小時候就認識了。
可那個場景,在多年後的現在,真的有那麼大的威力嗎?舒箐並不這麼認為。她的記憶裡,其實都是韓霄的影子。
那個,一臉笨拙又小心翼翼守在她身邊的少年。
韓霄將她的頭發吹乾,伸手輕輕揉了揉,將吹風機收起來,掀起被子讓她睡下。
“韓霄。”
“我在。”她剛喚了他一聲,韓霄就馬上回應,並且在接下來保證說,“我就在這裡,哪都不去,你睡著了我還在,醒來我也在。”
舒箐升起的緊張情緒,在那一刻又得到緩解,她慢慢睡下來。
韓霄坐在床邊,將她被子往上拉了拉,見她一直沒閉眼,伸手輕輕遮住她的眼,笑著道:“都多少點了,還不願意睡覺呢?我們家小箐可不能學了彆人的壞毛病。”
他手心傳來溫熱,讓舒箐酸脹疲憊的眼睛有些舒服,她閉了眼。
韓霄等了一會,再把手移開,她睡著了,呼吸均勻很乖巧安靜。
看著舒箐的睡顏,韓霄慢慢收斂神色,臉上染上一絲戾氣,渾身都是淩厲的氣息。
這筆賬,總要有個算法。